大嫂出身大户人家,自幼蕙质兰心胆识过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洪门庄一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会让她变成这样?穆宛宛心下发涩,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嫂嫂……”
苏晓芙闻言艰难地半撑起身子,激动地抓住穆宛宛的手连声说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幸好你没去……”
话未说完,苏晓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穆宛宛赶紧吩咐小菊去传府中赵大夫来,苏晓芙的贴身婢女彩云却红着眼睛道:“小姐,赵大夫刚刚过来瞧过了,大夫人这伤他治不了!彩霞已经去请京城最有名的郭大夫了!”
什么?连府中专用的赵大夫都治不了?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穆宛宛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焦急地询问道:“彩云,苏晓芙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洪门庄查账吗?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成这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彩云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回小姐,雁来山洪门庄半夜遭了马匪,庄中财物被劫,死伤不计其数。那些马匪十分猖獗,见了人就砍,地上到处都是肚破肠流的人,血淋淋的头颅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那场景宛如人间地狱一般,奴婢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护卫们拼死护着大夫人边打边撤,奈何马匪人数太多,我们的人惨遭杀害。快到山脚的时候,只剩展护卫一人浴血奋战,横刀截断马匪的追击,让我护着大夫人先走。我们骑着马拼了命往山下跑,身后嗖嗖飞来数支流箭。就在这时,大夫人不幸中了一箭,那箭射得极深,几乎射穿了大夫人的身体。大夫人忍着剧痛策马奔驰,一刻不停地跑去官府求救。她的脸苍白得吓人,身子疼得不住发颤,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把奴婢吓坏了。”
“官府接到报案,立即派了士兵上山剿匪,也不知道展护卫和洪门庄上下现在情况怎样了!若不是展护卫舍命相护,我们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大夫人本想随官府的人一同返回洪门庄,我好说歹说才劝得她先回府就医。”
“大夫人回了府,立即让管家调集人马前去洪门庄支援,一方面救治伤者,一方面安抚死者家属。等把这些都安排妥当了,大夫人才肯让府中赵大夫给她取箭治伤。可赵大夫说箭头射得太深,他没有十足把握能取出来。小姐,大夫人伤得这么重,等会郭大夫来了能行吗?”
穆宛宛只觉背脊发寒,要知道苏晓芙带去的一众护卫,都是府里一等一的好手,孰料全折在了这帮马匪手里!尤其是领头的展护卫,他可是苏晓芙从娘家带过来的金牌护卫,听说他以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以一敌百,和马匪厮杀起来竟然难分高下,足见这帮马匪有多么凶悍难缠!
寻常人若是遇上这等事,早就被马匪吓傻了。苏晓芙却临危不惧沉着冷静,不仅逃出重围报了官,连庄上的善后事宜也处理得面面俱到有条不紊,真心令人佩服!
至于郭大夫能不能治好苏晓芙,其实穆宛宛心里也没有底!取箭头倒不是最要命的,最怕的是术后感染高烧不退,这在没有抗生素和退烧药的古代可是会要人命的!可她面上必须稳住,免得下人们听风便是雨,传到苏晓芙耳朵里就糟了!
“唉!真是苦了嫂嫂了!等郭大夫到了就好了,这世上就没有他看不了的病!这帮马匪真是没人性!希望官府的人快些赶到,将这帮杀千刀的马匪一网打尽!”穆宛宛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细心地帮苏晓芙拢了拢被子,轻轻为她拭去额间疼出的细汗。
坐了约摸一个小时的时间,穆宛宛开始变得焦躁起来,盯着门口方向皱眉道:“彩霞真磨蹭!都好半天了,怎么还没把郭大夫给请来!小菊,你去催一下郭大夫吧!”
“好!小姐别着急,奴婢这就去催一催!”小菊得了命令,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头发花白的六旬老叟被小菊扯着胳膊跑进荷风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慢些!慢些!你这小姑娘好生无礼,老夫骨头都要跑散架喽!”
“救人如救火,慢不得!”小菊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了手,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歉意,“我只是太着急了!抱歉!抱歉啊,郭大夫!”
一旁的小桃朝着里间努了努嘴,阴阳怪气道:“我家小姐正等着呢!快进去吧!让小姐等急了,可有你受的!”
穆宛宛的“威名”在京城那可是响当当的!郭大夫扶着墙稳了稳身子,快步走进内室,赶紧上前给穆宛宛作揖问好,却被穆宛宛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道:“别给我整这些虚的!我嫂嫂后背受了箭伤,郭大夫快过来给她瞧瞧吧!”
郭大夫慌忙放下药箱,俯身给苏晓芙把了把脉,观察了一会箭伤,从箱子里取出匕首银针消过毒,迅速割开皮肉将箭头取了出来,然后仔细用针线缝合好伤口,最后在几处重要的穴位扎了几针帮助止血消肿。这要搁在现代,也算是一台不大不小的外科手术了,这郭大夫却凭着简陋的工具和高超的技术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完成了,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医!
苏晓芙早已痛得醒了过来,周身汗水四下,却咬紧牙关没喊一声疼,硬生生挺住了,真是可钦可佩!
穆宛宛急忙让人给苏晓芙擦汗换衣衫被褥,她自己则拉了郭大夫至外间,小声问道:“郭大夫,我嫂嫂身上的伤要紧不?”
郭大夫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水,捋着胡须慢条斯理道:“回穆小姐,老朽已经成功将箭头取出,没有大出血,伤口也缝合得很好,这第一关算是平稳度过了。不过并不能掉以轻心,接下的护养才是最重要的!大夫人须得保持情绪平和,每天照着老朽开的方子按时服药敷药,伤口忌生水,饮食宜清淡,不出半月箭伤便可大好了!”
穆宛宛听完很高兴,当下让小菊拿了五十两银子赏给郭大夫:“郭大夫,这是赏你的!你务必事必躬亲每日上府问诊,尽心医治我嫂嫂!等我嫂嫂痊愈了,还有重谢!”
“多谢穆小姐!大夫人为人亲善德行厚重,就算穆小姐不给赏钱,老朽也定当尽心竭力治好大夫人!老朽先行告退!”郭大夫郑重地作揖谢了穆宛宛,拿着赏钱欢天喜地告退了。
彩云为苏晓芙熬好了药,苏晓芙因挂记着展护卫和洪门庄的事,说什么也不愿意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