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簌站在倾颓的石柱下望着远处的宗门,恍若隔世。铜门上巨大的青金色卷云和浪涛,神采奕奕的鱼尾龙身神兽以及古朴繁复的九瓣莲花纹饰,依旧是那么的壮美雄奇,却不由地令人心生敬畏,仿佛时间在它的面前都失去了魔力,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只有这座铜门屹立在岁月的长河里,亘古不变。
铜门依旧,但门前的广场却已是焕然一新,一座巨大的擂台拔地而起,周围则布置成了重重看台,皆是座无虚席,就连铜门前的巨石柱廊里也站满了人,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挨山塞海。
看着眼前的场景,梅簌竟有些恍神,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人群仿佛是凭空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灵一般,给平日寂寥的宗门带去了些许的虚幻色彩,另人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宗门本来的模样。
“梅儿”,一个低沉的声音将梅簌唤回了现实,她转过头,微笑道:“哥哥,你来啦。”
棠涧看了看梅簌憔悴的面容,叹了一口气:“梅儿,你最近可有好好休息,有没有按时吃东西,你的脸色不太好。”
梅簌笑了笑:“我没事的,哥哥,你不用担心。”
棠涧欲言又止,把刚到嘴边的那个名字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提起她是否又会惹得梅簌伤心,但随即又感到自己有些可笑,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会一直活在梅簌的心里,提不提名字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棠涧摇了摇头,努力想撇开脑中的这些,继续说道:“今天‘龙门竞灵’就开始了,你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到时候可不要勉强,毕竟只是一次比试,不要太在意。”
虽是如此说,但二人都知道这次宗门竞武的分量,在如今灵徒竞争逐渐白热化的阶段,任何一场胜利都是在给最终的宗门试炼加码,不得不说意义重大。梅簌知道棠涧在宽慰自己,于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明白的,哥哥,我不会逞强的。”
棠涧听她如此说,稍稍安了些心,梅簌却郑重地揖了一礼,真诚祝道:“哥哥,祝你修途永昌”,少年不禁有些动容,兄妹二人相视而望,眼中皆是对彼此的了然。
“二位宗辈......”一位后学前来唤棠涧和梅簌:“奉宗尊之命,请你们前去拈阄。”
棠涧点了点头,道:“谢你提醒,我们这就去。”于是便和梅簌一同来到了擂台后一处临时搭就的房间,进去一看,宗门所有的灵徒都已聚集在内,于是大家相互见礼,寒暄了几句,气氛有些许的微妙。片刻,只见影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依旧一身玄衣,暗银色的面具完好如初,看不出曾经破损的痕迹,幽然闪着诡谲的光芒。
影子看了看众徒是否都已到齐,方才开口道:“此次“龙门竞灵”将会产生七组进行初赛,胜出之人再次拈阄进入第二轮,以此类推,直至产生一名优胜者,你们都明白了么?”
众徒躬身称是,影子随即拿出了一个金瓯,众徒分别进行拈阄,按照出场顺序,最终结果如下——第一组:业世寺棠涧对战四魄城肃棘;第二组:四魄城坤冢对战长央宫汲浆;第三组:长央宫霜婳对战业世寺沁玫;第四组:四魄城漠枭对战长央宫琼宇;第五组:长央宫川羡对战业世寺战珀;第六组:业世寺岚谱对战四魄城寐咽;第七组:长央宫梅簌对战业世寺嵇韵。
分组完毕,“龙门竞灵”便正式拉开帷幕。苦玉首先代表宿老院致辞,宣告此次竞武乃是为了弘扬宗门武道,同时检验灵徒们的念修成果,希望宗门的前辈后学们多观摩学习,相互切磋,彼此进益......,内容皆是冠冕堂皇,这其中有多少宿老院中不同派系之间的算计,也就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苦玉致完辞,并将最终优胜的奖品——“化龙指环”摆在了擂台前,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有些学识渊博的宗徒认出了这枚指环乃是宗神曾经佩戴之物,乃宗门圣器,不禁暗叹宿老院为了此次灵徒竞武,真可谓是不惜工本,令人称奇。
现场气氛渐入佳境,只听一阵鸣金声,比试正式开始,第一组参赛者棠涧和肃棘来到了擂台之上,相互致礼,“龙门竞灵”第一场较量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骤然升温。
肃棘知道棠涧的弓术非同小可,不如抢占先机,抽出铁钎便猛地刺了过去,动作狠厉,顷刻间就刺到了棠涧的身前,可棠涧却并未后退避让,而是随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当做武器,也学着肃棘的动作回刺了过去,身形潇洒,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肃棘有些吃惊,他原以为近身搏斗是棠涧的弱项,算他应该在自己的凌厉攻势下避其锋芒,先拉开距离,然后伺机用弓,自己则抓住空挡,使出一招“穿针引线”,给予对方重创。却没想到他竟敢舍本逐末,与自己硬碰硬。要知道自己在这铁钎之上早已浸淫多年,不论是速度还是准头都已臻至化境,再加上他在苦玉的指导下,这些年来利用药理进行苦修,身体也早已不同于凡俗,这一钎下去,力量非同小可。
电光火石间,只见棠涧的箭簇竟直对着肃棘的铁钎戳了过去,两尖相碰,到底还是肃棘的铁钎更胜一筹,竟然崩开了棠涧的箭尖,直接刺入箭杆,将其从中劈将开去,眼看就要刺入棠涧的手掌,却见少年将弓搭了上去,轻描淡写地拔了一下弓弦,裂成四瓣的箭杆顿时化作四支响箭,射向了肃棘。
肃棘大惊,顾不得再去刺棠涧,只得撤手并回转铁钎,将其抡得密不透风,这才将响箭全部挡住。肃棘向后跳了开去,暗暗调息着体内的真气,未敢再贸然出击,棠涧却也不忙反击,两人对视着,擂场上陷入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