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大街上蹦蹦跳跳的,突然一道白影窜过,“师父”二字脱口而出,她到处找寻着那惊鸿一现的身影,可这茫茫人海中再也寻不到他的丝毫踪迹。
她摇摇头,苦笑着,这或许是她的一个幻觉吧。很快她又变成了刚刚那个蹦蹦跳跳,性子极野的小丫头,好似刚刚的那丝失望从未有过。
她正玩得忘情,突然迎面撞上一壮汉,由于用力过猛被反弹了回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手中的糖葫芦也被甩了出去。
那男子在那骂骂咧咧了半天,她却罔若未闻一般,只是盯着地上的糖葫芦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那男子也实觉得无趣,刚想走开就被她一把抱住了大腿,嘴里不断的嚷着:“陪我糖葫芦!”
那男子被缠得心烦,抬起手来就要给她一巴掌,她吓的闭了闭眼,那巴掌美柚落到她脸颊上,半道被人截了去。
“阁下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她睁开眼睛瞄了瞄,这人十分年轻,白衣若雪,背上缚了一把长剑,那张脸很是清俊,绝对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几个字。
那壮汉的手掌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动弹不得。看着眼前这少年,知道不好对付,只能自认倒霉。
那少年也松了手,壮汉讪讪的离开了。临走时嘴里还不忘念叨一番:“今天真够倒霉的,遇到的不是疯子就傻子,呸!”
他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动作温柔无比。
“希樱谢谢白衣哥哥。”
那少年笑了笑,没作回答,然后转身往另一方向去了。
希樱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又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事出突然,她一头扎到他背上。他只得又扶住她,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希樱道:“我要吃糖葫芦!”
白衣少年听到这句话竟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是有些幼稚。但是在希樱的百般缠赖下,他还是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希樱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忍不住咬了一大口,外甜里酸,咬一口,酸甜交融,像极了人的一生,刚开始是甜的过着过着就酸了,甚至苦了,若是你能把酸甜融合其实也没那么甜也没那么酸。
林倾羽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喜欢吃糖葫芦,但是有时候喜欢一样东西不就是不问原因吗。
一紫衣女子,耷拉着双腿随意的坐在小溪边,一边用脚尖拍打着水面,一边哼着小曲,由于嘴中含着一串糖葫芦,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就变成了呜呜娃娃,毫无维和感,她一低头发现头发微微松动。她拔下簪子,重新挽着头发,一根细细的木簪在头发里戳来戳去。
忽然水中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他满脸宠溺的看着她水中的倒影。
“林倾羽,我脚麻了,拉我起来!”
林倾羽笑了笑,伸出了手,希樱一把抓住他的手,拍拍屁股一跃而起。
他们走了还没几步,希樱便开始耍赖不走了。
“林倾羽,你背我走好不好?”她嘟着嘴道。
林倾羽拿她没办法,只得回了句“好吧!”
希樱喜出望外猛的扑了上去,一路上都在哼着小曲。
可越往前走天越黑,后来只剩下一片铺天盖地的黑,她紧紧拉住林倾羽的手生怕林倾羽会就此消失,可林倾羽最终还是消失了。她疯了似的到处寻找着,尽管摔得遍体鳞伤,尽管喊得声嘶力竭,她也从未放弃寻找。她不怕黑,她只是怕林倾羽不在身边。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断的乞求上天让林倾羽快点出现在她身边。
“希樱。”这声音很模糊很遥远,似幻似真。
是林倾羽的声音,希樱好像又重新看见了希望,大声的喊着林倾羽的名字。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背对着她。只见那人缓缓转过了身,希樱吓了一跳,那人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希樱道。
“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那我告诉你我究竟是谁,我叫赫连希樱是赫连客溪的徒弟,是坟头山上的女魔头……”
“你不要再说了!”希樱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双手捧着头冲她吼道。
“怎么了?不愿去回忆吗?我就是你,一个欺师灭祖的女魔头。”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是什么女魔头,我不是,我要去找林倾羽,我要去找他。”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林倾羽,他也根本不是赫连客溪,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场想象罢了,因为你心中有愧。”那女子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一般刺破她的皮肤渗透血液然后直抵心脏。
“不,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我不信!”希樱的心里防线早已崩塌。
那女子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希樱醒来之时已坐在一悬崖边上,手中攥着一串发了霉的糖葫芦。一夜之间,她满头青丝变成了白发,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原来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林倾羽不过是她根据师父赫连客溪幻想出来的影子,而师父也已经不在了,是被她亲手所杀。
她曾经也单纯爱笑,她有一个很疼很疼她的师父,总会买糖葫芦给她吃,她还有很多师兄弟,原本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她放着正道不学,偏醉心邪术,最终走火入魔,误杀了同门,被赶出了师门。
她整日活于悔恨之中终是被心魔入了体,成那个人人喊打的女魔头。
那日她也是这样站在这崖上,师父劝她回头,回头?她又何曾不想回头,可是她还回得了头吗?那些人会放过她了。她曾经没想过做坏人的,可是现在她却坏得回不了头了。
各大仙门世家纷纷攻上山来,她号召百妖,一路屠杀。师父为救众人而与她兵刃相见。她失望愤怒,身上的魔气更甚,最后迷失了心智,一剑穿像了师父的胸膛。看到师父倒地的那一刻她才翻然醒悟,师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劝她回头,既然她回不了头了,那就和师父一同离去吧。她抱着师父的尸首跳入了悬崖。
可是她并没有死,她本就是执念所化,只要世间还存有一丝执念她就一天不会消失。
从此她日日坐于悬崖之上,不眠不休,不管刮风下雨,或是烈日当头,她也从不离开这半步,她要守着师父一辈子。
她多想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的双手没有杀过任何人,她依然是那个迷糊爱笑的赫连希樱,师父每天都会买糖葫芦给她吃……
她痴痴的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眼角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很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