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忆把自己记得的经历尽数讲给了花辰,可在叙述中她感觉到好像缺失了什么。
“听起来这个风凌挺好啊。”花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忆儿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啊!”花忆实话实说:“我喜欢很多人,阿凌,小白,雪儿……还有哥哥,虽然他性格阴晴不定,但他应该是个好人。”
“哈哈哈!”花辰笑着解释道:“阿爹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花忆蹙着眉,“那是哪种?”
“是爱。”
“什么是爱?”
“是初见的心动难抑,分离的心痛难安,是相互依存,攀附共生的联系,也是朝暮不离,生死不弃的夙愿。”花辰再次询问,“那忆儿对他是爱吗?”
“我不知道。”
“那对你那个哥哥呢?”
文玉吗?
“我……不知道。”花忆眼梢略红,带着浅浅的鼻音,“我一直都把他是当成亲哥哥,可是我们不是亲兄妹……”
花辰很棘手,他可不想把自己女儿弄哭,问道:“忆儿这么想要个哥哥?”
花忆克制住自己,小声嗯了声。
“其实忆儿有两个哥哥,是不是开心多了?”花辰又补了一句,“改日阿爹带你去见见他们。”
“我不要。”花忆红着眼睛,哭嚎道:“你和别人的孩子肯定很丑,对我肯定不好,我就想要文起那个哥哥。”
这还没见过呢,就丑了?
看到花忆委屈的小模样,花辰觉得好笑,“他们长得也算是风度翩翩,而且一点都不丑,忆儿见了就知道了,他们对忆儿也会很好的。”
“我不要……”
“不是阿爹和别人的孩子,阿爹只爱你阿娘,不会有其他孩子的,他们是你表哥和你堂哥。”
“…………”花忆收起小情绪,一字一顿强调,“我……不……去,除非阿爹解了我的忘尘咒。”
花辰沉默不已,独自深思。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这件事上。
阿缘,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你封印的真的是忆儿的记忆吗?
……
死国冥界,阴风阵阵穿过阴暗的殿堂,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几盏微弱的明灯,房顶吊着许多白色水晶球,流彩华光转换着人间百态。
冥王鬼座上,墨逸轩诡异的目光落在地一个水晶球上,手中握着一个空的琉璃茶盏。
水晶球中的男人神色纠结,郑重问道:“就这么想了解过去吗?”
女孩带着点哭腔,“阿爹,算我求你了,我不是谁手中提线木偶,这是我的人生,是好是坏请把选择权交给我自己。”
不经意间,墨逸轩手中的琉璃茶盏捏的粉碎,他抬眼收回视线,问一旁的老者:“老秦,这男人什么时候死?”
老者恭声道:“回君上,快了。”
这个老秦并不姓秦,而是姓蒋名慕,主管地狱一殿,掌生死夭寿,知人间吉凶,历来冥王都称他为老秦,他也早已习以为常。
墨逸轩闻言仍旧不悦,抬手弹出一道黑光,击碎刚刚那个水晶球。
“不过是浮生若梦,虚华一场,竟还认真起来了,真把那个男人当成亲爹了?”男人的怒意越来越大。
老秦不知该作何解释。
究其根本两人确实并无半点关系,可在如今却又是真真切切的父女。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在轮回境下,人间百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能辨得清楚?
老秦明白,冥王墨逸轩也明白。
“小厉月当真了也好,这样就能顺应原轨发展,早点结束早日回来了。”老秦更加谦恭,这届冥王只能顺着,不能逆着。
“也是,只是回来谈何容易?”男人眉宇微蹙,望向地面,碎水晶闪着华光,里面的人像七零八碎。
……
幻谷长夜璀璨,繁星满天,有触手可抚天,抬手可摘星之称,今可夜却没有一颗星,就连那皎月也暗淡无光。
风凌注视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阿夜拿着披风给他披上,“主子,西凌有意交好,我们何须如此犹豫?”
风凌合紧披风,“交好吗?他想吞并文起,拉上我们做替死鬼,西陵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我既已为君,何须要受他们威胁?”
“只是……”与西陵交好,方可吞文起,坐拥灵界。
阿夜不敢往下说,他知道西陵开的条件让风凌很为难。
“你无需多言,我自有打算。”风凌不想再谈此事,面色如往日温和,“去死牢吧,看看他们母子活的多惬意?”
……
暮冬的天很冷,特别是后半夜,风呼呼的呜咽声笼罩在死牢中,犯人们安静地卧在柴草上。
牢中的腥腐味很重,老鼠屎与残羹剩饭交杂在一起,让人感到很是恶心,风冽母子蓬头垢面安静地摊在血迹斑斑柴草上,身上的伤口被盐滋过,溃烂的疼痛让他们难以入眠。
差役突然而至惊醒了他们,看着一张擦的锃亮的椅子搬来,他们深知是风凌要来。
风凌的脚步声渐至,他们心中愈发惶恐,瑟缩在牢房的最角落里,不知这个可怕的人又想出什么花招。
“看来你们的生活还挺好的啊。”风凌笑着坐在椅子上面。
对于这种伪善的笑容,墙角的母子只觉得可怕,温和的笑容下饱含着多恶毒的心也只有他们知道。
“我名义上还算是你母亲,你不怕遭天谴吗?”李慧姬虽已是阶下囚,依旧残存着原有的高傲。
“母亲?”风凌起身,往墙角逼近,哂笑道:“你觉得自己配吗?”
风凌的母亲被李慧姬用各种残暴的手段折磨至死,手脚筋挑断,舌头被扯出的惨状,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而他则被当成狗奴才呼来唤去,没名没分让人唾弃,备受欺凌。
李慧姬抓紧柴草以掩恐惧,一旁的风冽胡乱摸索一阵,才握到自己母亲的手,怒吼道:“风凌你个混蛋,有本事冲我来?”
“好啊!”风凌弯着腰,化出一把剑,剥开他的头发,用关心的语气问道:“没有眼睛的滋味不好受吧?”
风冽发白的嘴唇颤抖着。
“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失去的可不止一双眼?”说罢,风凌冷笑道:“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不就喜欢折磨别人吗?怎么现在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风冽哑口无言,他以前确实没有把风凌当人看,更没料到有一天风凌会为高高在上的君,他为阶下囚。
“手筋脚筋还没断呢?”风凌把剑移到风冽的手臂上,“可惜你看不见你自己筋骨全断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