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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渐渐地变暖,人们也开始了春困。有的时候,老师讲的课无聊的时候,我也会跑神,意识昏昏沉沉的,耳边还是能听到老师讲的内容,但是头已经困得抬不起来了。等有些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睡了一觉。可能因为是优等生的原因,我不想给老师留下一个坏的印象。每次困得不行的时候,还在做着自我挣扎,朦朦胧胧中看见沈平安稳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那舒服安逸的样子,让我真的是好羡慕。因为书放在桌子上的原因,并且我们的位置比较偏,老师看不见沈平是不是在睡觉,所以每次都让他安稳的睡着了。

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每一根都带着光。那种散漫又美好的感觉,让我感觉时间好像停了下来。静静地,很美好。他的右脸距离耳朵大概一厘米的位置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点,静静地睡在他的脸上。呆呆地一直盯着那个黑点,我居然会忍不住的想要碰一下。因为太过于注意那个小黑点,他睁开了眼睛,我也没有注意到。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他小声地说。

他的话让我有种小偷偷东西忽然被发现的紧张感。既后悔,又羞怯。现在除了心情正常地运转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微笑着看了我一下,说道:“让我看下你记的笔记。”

我慌忙地将书递给了他,谁知他偷偷地笑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也不小心睡了一觉,估计笔记也是乱记得。我把书从他那抽了出来,看到了自己记得扭七扭八的笔记。因为残存的意识,让我即使是意识昏沉,也在记着老师的笔记,但是双手没有太多力气,写的字就像是刚学习写字的小孩子写的一样,只可神会。天哪,好丢脸啊,自己的好学生形象,估计在沈平心里已经没有影子了。而且刚才跑神,偷看他的睡颜,还被发现了!感觉自己最近好奇怪啊!

“你最近学习很认真啊!”为了让他忘掉那件事情,我主动下课和他讲话。

“快要月考了,当然要认真!”他还在抄着任正做的笔记。

“哦,对啊,月考的话,就要重新换座位了。”

“对啊!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做到一起了?”他忽然感慨了起来。

“应该是不会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个位置吗?”他问道。

“这倒不是,这个主要是看老师的心情的。”我微笑着解释道。说实话,我倒是挺喜欢和沈平做同桌的,他能带动起来旁边的气氛,也会和我说话,这样就会显得我不是很特别,不合群的存在。

“今天下午放学一起走吧!”他说到。

“不去操场跑步了吗?”我很奇怪。

“一起走的意思就是,你陪我去跑步,然后再一起走。”

“不了,长跑的话,对于我来说是个难题。”一想起来要跑步,我全身的细胞都在拒绝。

“那体测怎么办?一直不及格的话,好像是不能顺利毕业。”他看着我一脸正经的说着。

“真的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不信你问任正!”他拍了拍任正。

任正说一直不及格的话,会有影响。但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老师讲过呢,难道这是小道消息吗?他们认真的样子,让我犹豫了起来。

终于,我打算了和沈平一起回家。

“女子体测不是测八百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跑三圈好了。”

天哪,好多啊,但是还没等我让他减少一圈的时候,他就已经小跑着走了。

这个时候,操场上很多人在锻炼。有的是为了运动会,而有的就只是饭后来转转。

我迈开了脚步,终于也开始了跑步。沈平的身影已经在我的面前消失,人太多了,我追寻不到他的身影。我想他也在努力地跑着的吧。

跑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想起了好多事情。有远的,也有近的。说实话,太久处于孤独中,我渐渐地已经忘了很多有趣的曾经。我一直将自己捆绑在一个曾经的痛苦中,等着别人来解救,但是又害怕有人来解救。我一直都在期待着别人做着什么,但是一直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做什么。什么样的生活,靠的是自己的选择。在孤独与迷茫中,我忘记了自救。小的时候,我渴望朋友,渴望玩伴,虽然一直没有教到一个朋友,但是我不会因为这样而迷失自己。等自己有些思想的时候,我害怕起了交朋友。她们是很好,可是我曾经目睹了一群人排挤一个人的可怕。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那样被排挤的人,若是如此,现在这种不被任何人喜欢,也不被人讨厌的安静生活,其实也很好。等待了这么久,我可能在等待一个和我就像是知音的朋友。我爸常常对我说,要我不要因为某些东西,而抛弃了自己。我当时不明白,现在细想的话,我确实因为想要交到朋友,就放弃了自己的喜好,而自己明明不喜欢那样的人,却因为她们会和我一起玩,违背了自己的内心。那段时间,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快乐。事与愿违这是人经常因为急功近利而得到的结果。对于朋友,现在的我只是在慢慢地等待。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伸出友好又温暖的手,把我拉进自己梦想中的世界。我渴望那一天会早些到来。对于这件事情,曾经我也将自己绑在了不是自己的躯壳上,隐藏着自己,只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转而越跑越累,我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暖,我越是怀念,他的脸却越发的模糊。他是最爱我的人,说这话,是不是很可笑,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就是因为他对我的疼爱,让我无法活在一个不再温暖的现在。越想,我的心越疼,我的脚步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慢慢地停了下来,刚才的痛苦想要我窒息,我用力地呼吸着依然冰冷的空气。真的好想停下来,就停在这个美好的年纪。

“才跑了两圈就坚持不下去了吗?”沈平在我的身边慢慢地跑着。

“嗯!有点!”我微笑着说。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像撕掉这张不属于我内心的脸。看着他微笑的脸,我的心愈发疼痛。他渐渐地跑远,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在这充满着欢笑声的操场上和已经不太亮的天空下,我流下了悲伤的眼泪。我的坚强还是那么地不堪一击。我拿起了书包,和正在跑步的沈平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走出了校门,我疯了一般地跑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想要逃离什么,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这么悲伤?明明爸爸已经离开我那么久了,为什么我还是逃不开总是下雨的天气?身上总是会被雨淋湿,明明已经决定好带伞的,出门前为什么还是会忘记?我厌恶那个不堪一击的自己,我厌恶总是默默流泪的自己,我厌恶那个讨厌妈妈的自己,我厌恶那个强装坚强的自己,我厌恶那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自己,我好讨厌自己!

终究我还是来到了那个公园,站在了曾经充满美好记忆的位置,欺骗着自己。我应该像别人期望的那样,露出微笑。我的神经从未放松过,但是我的快乐却停止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温如静,你怎么了?”他的声音一喘一喘,应该是跑着过来的。

“我没事!”我扭头强装着冷静说。

“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呢?”我从他急切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对我的关怀。

“我。。。。。。”眼泪差点绷不住,我长呼了口气,试图让悲伤的情绪散去。

“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我怕说出来了,你会理解吗?若是不理解的话,还不如不说。

“我明白你悲伤的情绪,若是你不讲出来的话,我怎么去帮助你?”他认真地说着。

自从认识了他之后,我确实得到了很多的快乐。可是越是快乐,我的心越是矛盾。我忘不了悲伤,也忘不了快乐。本来我想就那样盲目的活着,他的出现,却又让我想要改变。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改变,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更痛苦?有一天,再失去的时候,会不会更痛苦?我拼命想要地去改变,也许最后又会回到了原点。若是一开始就是这样活着,痛苦会不会更少些。

“你不懂?”我苦笑着说。眼泪憋在眼角,努力地忍者。

他走近了我,从口袋里面拿出了纸巾,放在了我的手上。

“从一开始我就懂,你的眼神告诉了我很多事情。”

我很诧异地看着他,眼泪不自觉地流过了脸庞。

“从我们还不是同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的特别。你身上的味道,带着些悲伤。你明明是个那么优秀的人,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快乐。你的眼中,总是带着失落。一开始我不明白那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你的内心,你的悲伤。”

他的话好像是击中了我的内心,让我麻木的心活了过来。我从来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他,居然会那么心细。

眼泪已经收不住了,我低着头,静静地哭了起来。

“哭出来,才会让别人知道你的悲伤,越是隐藏的话,相反我们会更担心你。”他的声音温柔地飘进了我的耳朵里面。

“其实我的父亲离开我,都是我的原因。那天下雨,我非要我爸带我出去玩。可是路上却遇到了一个失控的摩托车,直接将我爸从我的面前带走了。他明明那么累了,那个时候的我为什么不能够体谅一下他的劳累呢?我原谅不了自己,一直一直都原谅不了。”越说心越痛,我一直无法直视自己。

“如果你爸还活着的话,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疼的。”沈平安慰着说,

“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我更原谅不了自己。都是因为我的错,才会这样,都是因为我。。。。。。”

他用胸口抵住了我的头,让我的头靠着。

“错的不是你,是那个开摩托车的人。”

“可是,明明下雨了,我却还是要出去玩,为我的任性买单的却是我爸。我真的好想死掉的是我。”

“如果是你死掉的话,你爸应该会更痛苦吧。自己最爱的女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话,安慰着我脆弱的心灵。如果当时死掉的是我,这些失去亲人的伤痛还是无法消散。只不过我不用活在自责中,这样想的话,感觉自己好自私。

“既然活的权力,你爸让给了你,可是你现在活着的样子,是你爸希望的样子吗?”他问道。

我想起了我爸曾经对我说的话。那次是我爸生了场重病,昏迷了很久,醒来之后的一个下午,他忽然问我:“静儿,若是有一天我和你妈妈离开了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为什么你和我妈会离开我?”我问道。

“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的。”

“不会的,你们都会好好陪着我的。”我天真地说。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和你妈都会希望你能继续开心地活着的。”他认真地说道。

“你们不会离开我的。”我回应道。

记忆中的父亲又露出了温柔的脸庞,摸着我的头说:“我们努力!”

说好的不离开,他却还是留下了我和我妈。他的离开还是因为我,这样我怎么可能开心地活着!

“我这算是苟活吗?”我问道。

“你这是在浪费。”

“浪费?”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又给我了张纸,我擦着自己眼泪。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的悲痛,渐渐地缓解了些。

“你这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浪费你爸对你的爱,浪费曾经的美好。”

“浪费。”我的嘴里重复着。

如果可以重来,我好希望那只是一个梦。醒来,所有的事都回归正常的轨道。可是,现实总在敲击着我的心,无法排解与医治的疼痛让我知道,我的幻想只是梦,痛苦的是现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日日的悲伤,是在救赎自己,还是痛恨自己?明明那么地期待明天,却总是放不开回忆。明明想要放肆大笑,却忘不掉自己禁锢自己的牢笼。我理所应当地将所有的悲伤放在了我爸的身上,可是这些,不是他留给我的。他留给我的应该是对我的爱,不是我对生活的失望。

“你也许把自己逼近了一个没有路的死胡同。”

我点了点头,默许了他。

“我喜欢你忘记悲伤的时候,你的羞怯,你的微笑,都很好看。”他擦掉了我眼角的泪,也擦掉了我心里的悲伤。

我对明天的生活也开始了强烈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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