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掺杂着药粉的热水已经换了三次,这一次的水也要比前两次干净得多了,是不是……
正当兰若有些放松下来之时,浴桶之中的洛霖狂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兰若看得眉头又是一拧。这不应该是正常的情况!若是平常情况,吐出含有毒素的污血本该是好事,可这个不一样。那些毒,早该被除尽了,为什么还会有毒?
伸手去摸洛霖狂的脉,却发现那脉搏似乎更弱了些。
该死,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血脉逆冲……真气流窜……这到底是什么症状?”
兰若单手抚住下颚,轻声呢喃着,细细地梳理着脑中的思绪。
不可能是毒。兰若首先否定。
在这种经过药浴反复浸泡的状况下,普通毒素是绝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就连百花散这样烈性的毒也应该会药力大损……唯一不可化解的,只有天下第一奇毒“离殇”,但是……看了一眼犹在昏迷的洛霖狂,兰若摇摇头,他这样的状况,明显是不符合“离殇”的症状啊。
难道是走火入魔?
不,也不像。虽说洛霖狂的脉象与走火入魔有八分相似,但总归是不同的……这也不可能。
到底……到底是什么?
兰若反复在方寸大小的地界上踱着步子,反复斟酌思量,但一盏茶过去之后也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抬头瞥到洛霖狂身上插着的银针。呷了口茶冷静了一下,兰若起身走到他身边,准备来为他拔针。
针?
兰若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对啊,怎么没有想到呢,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
伸出手仔细地在洛霖狂的发中摸索,一丝一毫都不敢疏忽。如此谨慎下来,不过片刻,兰若的额际已经渐渐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兰若右手微微一顿,紧接着双眼一亮,显出一丝淡淡的欣喜。
“莫弃!”
“哎哎,来了来了!”闻音,守在门外不远处的莫弃连忙推门赶了进来,“公子又要热水了么?正在炉子上烧着呢,待会儿就好……”
“噗嗤。”
突然,一声轻笑传来,莫弃奇怪地抬起了头:“公子……你笑什么啊?”
“呵呵,抱……抱歉。”兰若竭力敛住唇边的笑,但眸子里还是不自觉地溢出了些许笑意。缓缓走到莫弃身边,拿出一块手帕,细细地帮莫弃擦拭着脸。
莫弃近距离地看着兰若,微微红了脸,一把抢过手帕,连声说道:“还是莫弃自己来吧,自己来吧……”说完,连忙将手帕在脸上胡乱地抹着,一时间倒显得更狼狈起来。那副模样引得兰若不禁又是一阵轻笑。
“啊啊,公子,你不要笑我啦……”莫弃沮丧地垂下脑袋,双手绞着衣角说着。
“没有笑你呢。”兰若自然地抚了抚莫弃凌乱的长发,“只是觉得莫弃很可爱罢了。”
“公子……”莫弃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眼睛一眨,突然开口问道,“呀,对了,公子你叫莫弃来做什么?”
“嗯……”兰若收回了手,正了正神色,低吟一声道,“莫弃,你这里可有磁石?”
“磁石?”莫弃低下头想了想,蓦然又抬起头,一拍巴掌,“啊!有的有的,前些日子哥哥买了些兵器回来,有把剑的刀鞘上好像就是镶了一枚极品磁石!”
“哦?那倒是正好。”
“公子稍等,我马上就把磁石拿过来!”
莫弃欢实地一笑,连忙朝着侧院奔去,不消片刻,便就拎着一柄长剑赶了过来。
“喏,就是这个。”莫弃摊开手掌,莹白如玉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一粒鸽蛋大小的玄珠。
“谢谢。”兰若接过磁石,抿唇一笑,然后再莫弃因为这个笑而晕晕乎乎的当儿,轻缓地关上了门。
公子长得真好看。莫弃站在门外,傻呵呵地咧着嘴笑。人又那么温柔。简直没有能比和公子呆在一起,更令人愉快的事了!
独自怔愣在门外的某只,许久之后才彻底地回过了神来。一阵微凉的风吹过,莫弃似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
哎呀呀!我的水!
兰若走回到洛霖狂身边,微弯下身子,攥着磁石缓缓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移动,反复来回十几次,直到那枚细针渐渐从他的发间露出针头出来为止。
见针头露出,兰若迅速出手将它拔除,接着再立即往伤口处撒上些许药粉。待着一切全部完成之后,兰若才缓了一口气,出声吩咐莫弃再最后换一次热水。
热气升腾。没有了那根要命的银针干扰,洛霖狂这次倒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逐渐恢复了清醒。
“厉王爷,我们又见面了啊。”
清润如泉水的嗓音带着点点趣味的调笑,在洛霖狂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之前蓦然响起,着实让洛霖狂微微吃了一惊。
“你是……兰小兄弟?”
热气氤氲,看不清几步之外的人的面容,可那独特的嗓音和清雅若兰的气质,除了几日之前遇见的那个少年,还有何人?
“厉王爷还记得小人,小人倒是万分荣幸了。”
兰若走近了些,但透过层层热气,洛霖狂也只能勉强识得个大概。但是,虽是如此,他的那双灿灿生光的银眸,自己却是看得极清楚的。那个少年有一双独一无二的银色眸子。
“小兄弟太过谦了。”洛霖狂朗声笑道,“谁见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