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吼声中充斥着极度的愤怒,听者皆是为之动容,但待初九仔细听来,却隐隐有股中气不足之感。
初九目光一凝,随后便是熄灭了篝火,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后,初九整个人瞬间便悄悄隐匿起来,以防不测。虽然吼声处据此地明显有一段距离,但初九还是选择了小心为上。毕竟在一片未知的环境中,唯有谨慎才是最大的护身符。
但过了一会儿,初九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突兀的吼声过后不久,又有一声明显不同的吼声骤然响起,竟是直接震碎了山巅的云层,使一轮缺月的华光得以倾落大地。在接连两声怒吼之后,初九细心听去,竟是有琐碎的人语隐隐传来。这是在围剿凶兽?可为何在夜间进行?
不论如何,危险应该是没有了,因为缕缕谈笑声夹杂在晚风之中悠然飘进了初九的耳畔,所以,初九打算去看看,没准还能出一份力。
当初九悄悄赶到现场的时候,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但见一座诺大山峰巍然耸立,在山腰处,一个巨大的洞口在皎皎明月的照耀下清晰可见,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好似灯罩一般将这个山洞牢牢的锁死。在洞口处,一道优雅的身形静静伫立着,看样子应该是一只鹰类兽族。鹰类向来高傲,可今日呈现在初九面前的这一只却是极为狼狈,原本洁白的翎羽此刻凌乱不堪,沾满了血污,可撕金裂石的翅膀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横贯其上。
在它身后的洞穴处,隐隐可见另一只鹰兽的身形。
此刻,在山腰之下,接近上百人密密麻麻的包围了这里,在距离山洞最近的一处位置,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持扇轻摇,在他身后,两个不怒自威的老者好似护卫一般静默伫立着,两位老者虽不曾显露丝毫气势,但初九望向二人时,内心竟是隐隐有种忌惮之感,再结合上周围人不时瞟向华服年轻男子的隐隐敬畏目光,初九大致便可断定,此次主事者便应是这男子了。
若是一场除去害人凶兽的行动,那已经不需初九动手,更何况,这般架势总让初九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般,初九并未急着露出头,而是找了一处古树,将身形隐匿在了厚重的树冠之内。
初九刚刚藏好身子,便是听到华服男子对着鹰兽隔空喊话,初听时初九尚未觉察出什么,可第二句便是让初九险些气炸了肺。
“放弃吧,我知道你听的懂我讲话,今日只要你交出你妻子刚刚诞下的鹰卵,我便可在此保证放你夫妇安然离去,此后亦是绝不再打扰!这一点我以梁家的名声在此担保,你大可放心!而且此后对这两只九酆鹰我必倍加照顾!”
听闻华服年轻男子一席话,洞口处那只巨鹰骤然间仰天长啸,隐隐可见眼角处竟是有鲜血缓缓流下,可见其何等的愤怒。
“汝......伤吾妻......欲夺吾子......不共戴天!”
很明显,这只九酆鹰尚未修练至能自如的口吐人言的境界,但饶是如此,经它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初九便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瞬间便是一股怒火直冲胸膛。
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需天养人。
初九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了,但这一瞬间,好似突然便明悟了这句话的真意。
虽后来得知母亲犹在,父亲依旧神秘不可察,但初九着实是经历了孤儿应该经历的一切,若是不得已这只九酆鹰交出鹰卵以图保命,那世间岂不是又多两个孤儿?此刻感同身受之下,一股蓬勃的怒火便是卷上初九心间。
可愈是愤怒,初九的神思却愈是冷静,不知几时,王北杨为他定制的面具悄然间覆盖上了初九的面庞,在他手中,一枚玉佩正泛着莹莹暖光,那是唐心月给他的,有三次触发机会,威力据说堪比圣人全力一击,此刻却被初九拿了出来,
其实没必要的,但对初九来说,很有必要。
听闻成年九酆鹰的言语,华服男子的脸色瞬间便是阴暗下来,冷声到:“非是我不与你选择,是你自寻死路,那便怪不得别人了!”
男子目光一冷,右手瞬间抬起,见此情形,那一百多等候在附近的人瞬间便是摩拳擦掌起来,这些人相当大一部分连最低层次的武者境界都还没达到,更多的是江湖上修练拳脚功夫的武夫而已,但蚁多了,也能咬死象的,更何况如今这头“象”已经怕是连三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了,只要跟着动动手,就有丰厚的报酬等着自己,何乐而不为啊!
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只等中心的华服男子一声令下,而华服男子身后的两位老者却依旧是方才那般昏昏欲睡的模样,仿佛所有的事情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真正能让他们抬头的,怕是只有华服男子的安危了吧......
正当男子准备挥下举起的右手之时,一声女子的高呼却是自极远处瞬间传来:
“梁文道,你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