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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刘依依

邓远悝来到村口,他自然是知道昨晚村长留下一些村民,借着村口那团大火照明,在村口负责搭建灶台。听他们说,是为了烹饪那只妖兽。那只巨大的妖兽青鳞虎,此刻就这么静悄悄的躺在村口的大树下面。

村口的这些百年大树,邓远悝无聊时倒是数了一下,这些树都是槐树,一共有四十九棵,邓远悝发现这些树刚好将帽儿庄围起来了。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守护帽儿庄一样!

邓远悝跟还在忙活的村民打了招呼后,就走到了青鳞虎旁边。看着这硕大的青鳞虎,邓远悝倒是不怎么害怕。这倒是跟邓远悝这几年独自一个人的生活有着莫大的关系。邓远悝的父亲刚去世的时候,那时邓远悝才六岁。邓远悝这三年间,从一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因为一个人睡觉害怕而彻夜都要把灯点亮,到最后邓远悝为了省下那么一点灯油再也没有点过油灯。从一开始就算是白天上山也要和别人一起,到后面邓远悝独自一个人上山采摘野果,逮兔子。

邓远悝胆子大起来,是从邓远悝那次找遍整个村庄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父亲大哭了一场后,当村民都以为邓远悝已经睡觉了的时候。邓远悝在半夜爬起来,独自一个人跑到了父亲的坟墓面前。邓远悝的父亲的坟墓就在邓远悝母亲坟墓的旁边,可邓远悝知道,它们是不一样的。邓远悝知道,他的母亲就在面前的这个小坟包里面,听爸爸说娘亲化作了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会在天上看着他们父子俩。可邓远悝也同样知道,父亲的这个小坟包里面,只有父亲的几件衣物,后来邓远悝才知道原来那叫做衣冠冢!可是那个时候的邓远悝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回来,而善良的村民们也是告诉邓远悝他的父亲只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来,有事情耽搁了,说邓远悝的父亲给他们交代说要告诉邓远悝,让邓远悝好好生活,以后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善良的村民,用他们能想到的最善意的方式在保护着这个孩子。后来,有一天晚上,村长吧唧吧唧抽着老旱烟,一宿没睡的他在天灰蒙蒙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邓远悝的家中。他知道邓远悝为了等自己的父亲回家,每天晚上都不会关上院门。而村长就在这个时候用邓远悝每天早晨天灰蒙蒙亮跑十几遍用来打水的水桶,只用了五回就将邓远悝从来都没有灌满的水缸灌满了。可当第二天邓远悝满怀喜悦的问他有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回来,原因是他家的水缸满了的时候。村长沉默了,他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孩子说,孩子总是纯真的,善良的。

那天以后,人们总喜欢说,邓远悝像是突然长大了,村长却突然变老了。村长听到,也只会微微一笑,不会去辩解什么。那年,村长只有四十岁,比邓远悝才二十岁的父亲倒是大了整整二十岁。村长时常会去想,为什么命运对待这个孩子是这么的不公。后来,村长想明白了,活着,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轨迹,就像那个大小就被带走的楚汉一样,当初还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玩耍的楚汉子,现在不就成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后天九重境界吗?但他羡慕吗?不,他不羡慕,因为他知道,要是他被那位老神仙带走,他不觉得他会比楚汉子做得好。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是多余的。邓远悝那个孩子,他打心里瞧着就喜欢,他已经想好了,等邓远悝再大一点,自己就拉下老脸,跟蓝家梁的那个同样也是九岁的女娃的父亲去定亲。那个女娃,村长可是满意的很呐,一看以后就是个俊俏的姑娘,还懂事。

而那个漆黑的夜晚,跑上山的邓远悝却是突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去世了。那个夜晚,帽儿庄的村民都睡的深沉的夜晚,没有人会想到,会有一个孩子,会不再害怕黑暗独自一个人跑上后山,就在自己父母的坟墓前,看星星看了一晚上。第二天的邓远悝,却是突然间就明悟了什么。

眼前的青鳞虎,鳞甲狰狞,硕大的虎头上还可以看得额头上的凹痕,想来汉子叔就是一掌打在青鳞虎的额头上将青鳞虎毙命的。青鳞虎很大,长约两三丈的青鳞虎,就算是尸体扔在这里,也比邓远悝高了不少。看着眼前的青鳞虎,邓远悝难以想象,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才可以将青鳞虎一击毙命。

邓远悝在村口停留了一会儿,就上后山去了。邓远悝打算到父母坟前,告诉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一切都很好。很快,邓远悝就来到了后山,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一处坟地。帽儿庄的许多人,去世后都会被埋葬在这里。看着大大小小的坟包,邓远悝倒是没有多想,邓远悝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哪里会感到害怕呢。再说了,埋葬在这里的都是帽儿庄的先辈们,帽儿庄的村民都是善良的,活人都不愿意伤害邓远悝幼小的心灵,更何况是这些逝去的人呢。他们之中,也有很多人,跟邓远悝的父亲一样都是衣冠冢吧。

“帽儿庄邓福之墓”

“帽儿庄刘彩蝶之墓”

多亏一年多前邓远悝发现自己身上有着《悲命决》,邓远悝这才跟着老郎中学字,说来也怪,自从邓远悝发现《悲命决》以后,邓远悝的记忆力越来越好,人也变的越来越聪明。这让邓远悝学字的速度飞快,老郎中只当是邓远悝对于读书识字天赋异禀,可惜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后来还让楚汉子教过邓远悝一段时间,楚汉子字倒是认识的挺多的,就是肚里没啥墨水。

这天,邓远悝跟自己的父母说了很多。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楚汉子的威猛,说了妖兽青鳞虎。那么大一头妖兽,想来是村里每一个人都可以分的到肉吃的。妖兽肉不比其他,蕴含的能量巨大,普通村民吃一口妖兽肉,这一天不用再吃别的东西都不会感到饥饿。这次怕是够大家吃好一阵时间了。又说到了村长在出发打猎的前一天,笑嘻嘻的跟他说,他给邓远悝看好了一门亲事。等过几年,邓远悝再大一点,就把亲事订下来。邓远悝说到这里,小脸蛋上也是泛起了红晕,邓远悝又说起了以后要是订亲了,就带着姑娘来看他们两,让父母夜里给他托个梦,看是否满意。邓远悝说到了一个叫刘依依的女孩,就是那个之前经常跟父母说起的刘依依,她给自己给了一双布鞋。自己没出息的竟然当做宝贝抱着睡了一宿,第二天更是打开箱子收了起来。说这些的时候,邓远悝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

邓远悝从早晨一直说到中午,他才停了下来。他想,以后自己要是结婚,也要找一个想自己娘亲一样的女人。邓远悝虽然对自己的娘亲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每当旁人说到自己的母亲时,都会忍不住说自己的娘亲是如何的好,如何的贤惠。而自己的父亲,那个印象中不怎么说话的人,每次说起自己的母亲,都会露出痴痴的笑容。邓远悝从汉子叔的口中听到,男女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叫做爱情。

跟自己父母说完话的邓远悝步子很欢快的从后山往回走。

“邓远悝,你们村子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邓远悝自然老远就看见父女俩了。眼前的父女俩,是蓝家梁人。只不过不姓蓝,他们姓刘,父亲是刘东来,之前跟邓远悝打招呼的则是刘依依。

“刘叔叔好,依依好。”邓远悝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父女跟前。

“上次给你的布鞋呢,你咋不穿啊?不会不合脚吧,不可能啊,我这不照着那你那双破了的草鞋做的吗。”刘依依扎着两个小马尾,黄色的皮肤,黄鹂一样的声音,穿着素朴的衣服,穿的是布鞋。看着邓远悝脚上的草鞋,似乎对邓远悝没有穿布鞋的举动很是不满。

这少女可以说是邓远悝在同龄人中唯一的一个朋友了吧,或者说,眼前的这个少女,是邓远悝唯一的一个朋友。

邓远悝和她认识是在三年前他父亲去世的时候,那时帽儿庄外出打猎的队伍损失严重。在村口举行的祭典仪式上那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女孩子,好奇地盯着邓远悝看了好久,嘴里一直念叨了好几遍,似乎对邓远悝这个名字感到很好奇。

“你叫邓远悝,对吧!”

“是。”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不想。”

“听好了,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做刘依依。”

邓远悝看着眼前的这个同龄人,很是意外。从那个时候起,邓远悝偶尔碰到刘依依的时候,刘依依都会捉弄一下邓远悝,再后来,邓远悝也会捉弄刘依依了。只是,每次都以他惨败收尾。久而久之,两个人也就都习惯了。帽儿庄的村民都说,邓远悝跟他父亲很像,以后也会娶一个像他母亲一样的女子。

邓远悝知道刘依依说的是前不久刘依依给他的一双布鞋。只是自从父亲离开后,邓远悝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布鞋了。邓远悝拿到鞋子的那天晚上,邓远悝很是高兴的抱着鞋子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邓远悝就把那双布鞋当做珍宝收了起来。

“没,很合脚。就是布鞋穿着感觉太浪费了一些。”邓远悝看着眼前的双马尾女孩,很快的说道。

看着眼前女孩的眼光,邓远悝脑子一转,竟是很快的说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岔开了话题。刘依依的父亲刘东来笑眯眯得看着这一切。

帽儿庄的村长的意思他当然明白,邓远悝虽然没有父母,但是这孩子他看着也喜欢。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闺女似乎也很在乎邓远悝啊。

邓远悝当然不知道村长跟他说过的给他看好的一门亲事就是刘依依,邓远悝觉得那一天还要好几年,那个时候自己和刘依依关系还能这么好或者更近一步才行,也就在这个时候,邓远悝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如果,以后他要是和刘依依拜堂成亲了会怎么样?每天被她欺负,好像也挺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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