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上奏。”
本来昭庆殿内商议的事既是国事，也算是家事，毕竟造纸厂和印刷厂的老板就是这一家人。但此时李恪却拿出了两仪殿大臣上奏的架势和态度来。
“何事？”李世民可很少见李恪这么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话。
“儿臣请父皇重修商律。”
“律法不可轻改，恪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律法事关一国根基，哪怕只是稍微改动一个字那也是影响深远的，凡是涉及这种大事都必须拿到朝堂上由百官商议而定，怎么能像现在这样一家人把门关上就讨论起来，李世民责怪李恪有些不知轻重了。
“儿臣知道，请父皇听完儿臣的理由再考虑是否有理。而且今日儿臣只是提议修改，具体事宜自然是要父皇去和众位大臣商议的。”
“那你说说吧。”李恪这态度才是对的，李世民也就准备听听李恪的意见了。
“儿臣在图书馆内与天下各地的士子聊天，长了许多见识，其中有些事儿臣细想之后略有所得，请父皇也仔细思量一番。”
“儿臣听说天下各地的商人，各行各业，无论是一道、一州甚至一县之内能做到首屈一指的层次，手上必然有所恃，或祖传秘方或新研究出来的奇巧之技，凭此才能在众多同行的竞争之中占尽先机、脱颖而出。”
“不错，确实如此。”
“这秘方代表着的就是金钱，或多或少而已，如果是在没什么靠山的商人手里，必然会引来别人的觊觎，为此出现过不少的争端，甚至破门灭家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破门灭家！恪儿，你这是听谁说的，我大唐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李世民听到这么严重的情况，忍不住问了起来，毕竟出现破门灭家的事情代表他选出来的官员失职，是打了他的脸面。
“父皇不必动怒，大多都是前朝的事，自父皇继位以来，我大唐的官员还是清廉居多的，不过这种情况如果不想办法阻止，迟早也会出现的。”
“就好比林师傅研究出来的竹纸，比如今市面上的其他纸张成本更低，质量却更好一筹，卖出去的利润有多少父皇也是清楚的，如果这不是儿臣的产业，只是个普通商人研究出来的，敢问父皇会不会动心，能不能忍的住不出手抢夺？”只有这一家人在，李恪丝毫不给李世民留什么皇帝的面子，笃定李世民忍不住。
“三弟，你胡说什么，父皇身为大唐皇帝，又怎么可能与民争利？”李承乾马上跳出来为李世民辩解，竭力证明他老爹不是那么没品的人，可惜没有获得李世民和长孙的肯定。
“恪儿你继续说。”李世民和长孙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造纸术事关重大，李世民就是身为皇帝才更要抓在手里，为了这秘方灭对方九族都是做的出来的，李承乾这种话纯粹就是“妇人之仁”。
“就算父皇可以忍的住，那世家权贵呢？每年高达百万贯的利润，说的难听一些，买一万条人命都够了。”李恪把话说的够赤裸的了，这世道人命贱如草，真有人做的出来的。
“如果不是儿臣在林师傅后面撑着，只怕林师傅必须拿着这秘方找一个大的世家去投靠，而世家也绝无可能将这造纸术公布出来，必然是秘密制造好谋取利润，且规模不敢无限制做大，生怕引起其他人的觊觎，那这竹纸的秘方于天下又有何益？”
“为了天下，父皇必然竭力推广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将竹纸秘方公布出去，儿臣说的可对？”
“不错，只待明年重挫山东世家之后，便要公布出去，朕身为大唐天子，如果将这秘方藏私，又有何面目面对我大唐子民。”
“可公布出去，儿臣与母后的生意将会受到多大的影响，损失有多少，父皇可想过？”
“这……”李世民也为难了，他当然知道这是多大的生意，本来按他的想法，李恪做为他的儿子为他牺牲似乎理所当然，可这话要现在说出来还真不太好意思。
“恪儿，你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有话就直说吧。”长孙出声为李世民解围，她知道李恪不可能不同意公布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的，肯定是要借此提出其他的意见。
“父皇，就如同儿臣当日献出制盐秘方一样，朝廷必须给出合理的回报。否则日后谁会去研究这种利国利民的秘方来，毕竟每一种秘方的成功之前必然是耗费了极大的成本与时间的。”
“不错，皇上，臣妾看过造纸厂之前的账目，为了研究竹纸秘方，短短几个月，恪儿就投入了上万贯支持林师傅的研究，而这还算是顺利的。若再拖个几年的话，只怕把蜀王府卖了也支撑不下去，到时就真是血本无归了。”长孙插手了李恪的生意之后，对这些事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像李世民那样的想当然。
“那这回报该怎么算？以造纸术这样的利润，只怕搬空国库也不够赔你的损失。”李世民知道李恪说的有道理，只是大唐目前的情况，经不起李恪的狮子大开口，所以提前堵李恪的嘴。
“这就是儿臣今日要说的重点，朝廷需要在商律之中新增一条《专利法》，保障商人献出秘方之后的利益。”李恪铺垫的差不多，为李世民提出了解决方案。
“专利法？你详细说说。”
“简单来说就是，儿臣将造纸秘方公布出来，朝廷设置一个部门专门登记造册，日后其他人想以此秘方做造纸的生意，所得利润必须给儿臣一部分做为允许他使用秘方的回报。有了《专利法》，如果有人用了这秘方而不给儿臣应得的利益，儿臣就可以状告对方，朝廷也必须支持儿臣。”
“儿臣侥幸发明了几种秘方而已，对于大唐作用已然不小，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各种秘方更是数不胜数，有了《专利法》，其他人手中的秘方也可以放心的公布出来，这对我大唐的发展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不错，此言有理。若天下各行各业的秘方都能公布出来，有了比较，择优而用，天下也不知能获多少利。”李世民身为统治者，当然知道这对朝廷来说也是大好事，由朝廷来统一登记，其中关乎国计民生的秘方自然也少不了朝廷的好处。
“儿臣只是为父皇提供一个思路，至于具体事宜还是该由父皇和大臣商议之后再说。”李世民眼巴巴的看向李恪，希望李恪再说的具体些，可惜李恪不打算再说更多，因为现在说的都是废话，只有落实到具体的立法细节上面才有意义。
“也对，立法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轻率行事，不过恪儿你也不要偷懒，这些日子将此事仔细写个章程出来呈与朕看，朕与房、杜两位先商议一下。”
“皇上，就让承乾跟着恪儿一起商议吧！”长孙为了李承乾也是操碎了心，一家人说了半天的话，李承乾就跟个摆设似的，唯一为李世民说的好话还没说到点上。这次关于立法之事如果李承乾能参与，必然能在朝堂之上赚些名声，对李承乾来说是好事。
“不错，父皇，就让太子大哥出宫一些日子帮帮儿臣吧，争取年节之前把方案整理完毕交给父皇。”长孙都开口了，李恪哪里能拒绝？正好把李承乾拉出宫放松一段时间，也拉近一下两人的感情，毕竟李恪出宫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也少了。在李恪的规划中，李承乾继位可比那腹黑的李治要好多了，该帮的还是要帮的。
“如此也好，承乾，你务必用心学习，年后必须上一道完善的奏折上来。”李世民见李承乾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忍心拒绝，加上长孙和李恪都开了口，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做为太子，李承乾出宫去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谢父皇，儿臣必定不负父皇厚望。”得了准许的李承乾马上给李世民下了保证。
“对了，父皇，利州之事事关重大，年后儿臣亲自去盯着吧，保证不会误了父皇的大事。”看李世民心情似乎不错，李恪想现在就把事情定下来，他可是答应了武照小萝莉去帮她过生日的。
“不必了，父皇知道恪儿有心为朕分忧，不过钱进办事还算得力，没出什么岔子，利州路远，就不用你亲自跑一趟了。”
“想忽悠你老子，门都没有。”李世民当然知道李恪是想借着办公事的理由去会“小情人”，当然不能这么轻易答应。钱进到利州的当天就把武士彟的长子手给打断了，李世民不是不知道，只是考虑到事情不大，钱进在利州办事也还顺利就没去计较。
“儿臣知道了。”李恪也没坚持，时间还长，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私自跑路，等李世民知道也来不及阻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