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上,薛云稚有些惆怅。
无他,钱财消耗如此之快是他未曾想到的。邱明道人的乾坤袋里足有数百根赤金。
而眼下乾坤袋里,却只剩二十三条赤金。细细想来,自己吃喝所用也不过两根赤金,多数钱财竟是花在寻找商队和通关缴款。
而那本井月纳魂法,则是被他换了一件墨色法衣。照这个花钱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把这中品乾坤袋卖了换钱了。
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来翻阅,仍旧是那本浮云骑士。这次却是完本,在路过一处城镇时,一个面容猥琐的男子说要带他看点好货。
最终在一片锦绣春色,桃色满屋一类的书堆中,找到了这本书。最后在那个猥琐男子的一阵鼓吹中,用一条赤金拿走了这本书,和另外两本艳红扉页的书籍。
想到那两本书中的内容,薛云稚不禁感到脸颊微微发烫。不敢多想,只是翻阅起手中的书。
阳光尚好,船只顺风而行。甲板上并不只他一人,许多男女也在看着海面挥洒豪情,不过多数人的文采并不那么出彩便是了。
翻阅到最后一面,慢慢的合上书本。正回顾着书中的剧情,却感觉一片阴影遮住了阳光。抬起头来见一大汉站在身后,胡子拉碴面如黑铁。
“这位...呃...好汉?有何贵干?”薛云稚见人这幅不修边貌的样子,开口不知如何称呼。
若说朋友,两人并不相识。若说壮士,这人大腹便便怎么也不像是,倒像是那绿林土匪。
黑脸大汉一听好汉这称呼,顿时脸更是黑了几个度。适才自己披了条儒生的褂子在那些男女中,也背上了几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诗句,想冒充文人。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抑扬顿挫背的正快活,正等着旁人道贺时,却被一旁的一位锦衣公子直接拆穿,颜面扫地。
自己不过一个江湖人,练的是二流武功。而这帮儒生搞不好就是修士武修,毕竟这条船的船费并不低廉。一两个尚且不惧,可一群...自己若是发作惹了众怒,恐怕不是对手。搞不好还会被一番教训,只好是灰溜溜的躲到边上。
一回头就看见一少年人坐在躺椅上。也是一身锦衣,端着本书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的,一时间火气就上来了。
这黑脸大汉名叫张三猛,在中州一代的江湖上打打杀杀了几十年。在一众江湖人里,倒也算是颇有名望。一般的初级修士和武修也都能战而胜之。
这次从中州大域前往西天大域,是为了传言中一处大修士留下的洞府。虽然江湖人出生的他更偏向于武修,但若是能在洞府中得到一本高级的神魂修炼法,那做个修士又有何不可?
张三猛大声呵骂到:“小子,你拦着路了。穿的人模狗样,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听人这话,薛云稚的眼神逐渐暗了下来。自己离过道足有数丈之远,这黑脸大汉虽说长得挺宽。但就是再宽,自己这位置也不可能拦住他的路。所以这家伙定是来找茬的。
一旁的那帮公子哥也发现了这里似乎有戏可看,逐渐围了上来。
张三猛看了心中得意,暗骂到“什么儒生公子,有热闹看不还是跟市井小民没什么区别?”转头看着眼前依旧未曾移动的少年,呵斥到:“大爷我要从这里过去,你小子聋了么?不会站起来让位置?”说罢,伸手抓向眼前的少年。
眼前的少年虽然生的高大,但能不能打可不单看个头的。少年看起来太过年轻。这等年纪,就算是一般的家族公子哥,修为又能高到哪儿去?
薛云稚眼神一冷,一旁的那些公子哥们看得起劲,显然是没人打算帮他出这个头了。
一旁几个有修为傍身的公子哥正交头接耳。张三猛是个江湖人,练的一身横练功夫。力大如牛气壮如虎,但不通功法终究是凡人之流,但这几人不同。作为大家族中的后代,自然是有机会学习修炼法。
在他们眼中,眼前的少年身上既没有神魂之力,也没有武修特有的气。
所以在他们看来,薛云稚若不是驻颜有术的老妖怪,就是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但前者的概率太低了,能做到返璞归真的修士,会和他们这等层次的人乘坐同一条船吗?
薛云稚眉目微皱,他能感觉到张三猛体内奔涌的血液。并不输与一些刚刚踏入师纹级的武修。这一抓,带起了一阵风声。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粗大肥硕的男子,出手竟是如此迅速。薛云稚猛然提劲,生生将身下的躺椅震开。紧接着快速扭转身体双手撑地,猛的扫提向张三猛的下盘。
张三猛熊脸一笑,咧开大嘴顺手收回手掌负在身后,一副武学宗师气派。只是那张黑脸太过令人扫兴。
嘭!
随着一声闷哼,张三猛感到一股巨力横扫在脚上,将他的双腿踢离了地面,因为双手负在身后的缘故,这一摔让他的脸先着地了。那因为笑容而露出的牙齿,硬生生的磕在了地上。
“丝啊~老子的牙齿!”张三猛倒吸一口凉气,直起身来伸手摸了摸牙齿,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薛云稚。自己的桩功,乃是一本名为铁马硬身桩的顶尖二流门法,甚至能媲美江湖上的一流武功。练至大成,马步一立如铁枪扎入顽石,大浪之中身形不摇。这少年竟有这等巨力?
张三猛不是傻子,虽然长得粗鲁,但不代表他真的没脑子。混江湖的人,没几个是真正单靠鲁莽就能过好的人。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今天你张三爷不跟你计较。”说罢,张三猛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脸色更黑了。尤其是那几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一脸讥讽的模样。撇了撇嘴转身就要走。
“我让你走了?方才你挑事时的能耐呢?”张三猛正要离开,却见一人拦在了身前,正是薛云稚。
那些公子哥刚要散去,却见又有戏可看,就都折了回来。绕成了一圈拦住了张三猛的去路。
张三猛心中暗暗叫苦,但脸上却是依旧蛮横,呵骂到:“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你张三爷今天不和你计较。你反倒自寻不痛快?”说罢,伸手就想推开薛云稚离开。
他心里清楚,这少年的实力并不输与自己。方才那一脚虽然未曾让他受伤,但那股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见人伸手推来,薛云稚微微一笑。他并没有张三猛那样稳固的桩功,但他是开启了第三关门的神藏修士。
手掌推在人身上,宛如碰上了一面青石铸成的墙面,张三猛心中更是震骇。
“法...法衣?”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薛云稚那略带嘲讽的面容,张三猛有些生硬的开口。
紧接着,随着砰砰几声闷响。只见薛云稚的双手和胸前一圈乳白色的银环弹了出来,微微的振荡着。
门关打开的冲击力将张三猛按在人胸前的手掌震开。那漂浮着的白环,似乎是在嘲笑这傻大黑粗的不自量力。
“我们来商量一下,你方才对我的冒犯该如何赔偿吧?”薛云稚俯视着张三猛,一脸的轻视。
......
在几乎榨干了张三猛身上所有的价值之后就带上书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方才之事,也让薛云稚心中有了些想法。神藏修士的力量和体质不会弱于同境的武修和神魂修士。
但是武修可以学习期专有的武学和身法类招式,若是正面斗法比高下。神藏修士的劣势就非常明显了。
寻常的神藏修士,每当打开周身一道门关便会获得一门神藏秘法。而开启第二门关时,神藏修士可以窥探到自己的另一面。
一种被称之为“禁”的意志。打开第二门关后,神藏修士可以从“禁”获取更强的力量。而打开第四门关后,则是能让自己在战斗时借助禁的力量。
但那是寻常的神藏修士,问题就在于。薛云稚不是寻常的神藏修士!
已经打开第三门关的他,没有得到任何的神藏秘法。
想到这里,薛云稚从胸前拿出那本几乎快翻烂的书。那是一本用黑色兽皮为封面的书籍,书名掉漆严重,隐约能看出残缺的基础二字。
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暗暗腹诽自己那倒霉师傅到底让自己练的什么东西。
这本门法唯一的优势,便是让自己的力量和体质都远超同级数倍。但武学秘法也能轻易做到本身数倍的爆发。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师傅所学门法绝不会是这本。
和师傅在山上生活七年,平日里不是喝茶下棋,就是抚琴作诗。而这门法明显是莽夫之流。
心中思索着是否要想办法去弄本武学功法修炼,突然感到周围一阵摇动。下一刻,整个房间都猛的逆转了过来,随着一声巨响,夹杂着浪潮和木板碎裂的声响,一股水浪冲进房间,携带着万钧之力重锤在身上。
噗~
咔!
巨大的力量瞬间击碎了薛云稚的肋骨,一口闷血喷出。
一瞬间的冲击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赶忙咬紧牙关踉跄的爬出了房间。却是船只已经沉入水中,挣扎着浮上水面,看着远处那两只惊天动地的巨兽。
其中一只形似禽鸟,展翼数百丈,一身黄羽夹杂着银毛。飞在空中不断的鸣叫着。
而另一只巨兽则扑窝在大泽上,形状若大蟒。身长恐怕有千丈之长。
两兽争斗着,威势与嘶吼声即便隔着百十里之距,依旧让人心头颤栗。
“雷泽妖皇和沉渊妖皇!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不远处,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
薛云稚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一身无寸缕的男子抱着一块浮木颤颤巍巍的呢喃。也不知沉船前在房间内做什么。
薛云稚回过头看向远处争斗的巨兽,却见那巨鸟张开鸟嘴猛的一阵鸣叫。一股夹杂着雷电的气浪冲击而来,激起沿途的巨浪瞬间淹没了薛云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