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阴雨连绵。
“唉,我说这一大早的能有什么好事,这才多久又来一个。”
站在道路中央,穿着一身黑衬衫的少年耷拉着脸,手里还提着刚买不久的早点。
李巾然摊开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张展开。
漫不经心的扫去,纸上的信息再一次提醒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第三次委托】
【榆树街127号,艺术长廊】
“艺术长廊吗……”
李巾把这张突然出现床边的纸片收了起来,闭眸回想。
一个小时前,才从浴室里洗漱出来的他在床边发现了这张纸片,并且还标注了“特情帮忙”这句话。
他知道,能够做到这种事的,肯定和那真正的噤声会有关。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咯,郑应如的委托我都没头绪,现在又给我整个新的出来。”抬眸望向街道,李巾然自言自语。
嘟——
“喂?”
“看样子你适应的很快啊。”
陈洛安的声音又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们这进度和养肉鸡一样,我能不适应吗。”
李巾然平静道。
哦拜托,你们不会真以为陈洛安去了别的地方就照顾不到他了吧?
“您的比喻还是那么有趣,莉莉丝的脐带可以当灵能武器用,您会发现使用方法的。”陈洛安笑了笑,她那边的背景很嘈杂,听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那么,祝您的委托顺利。”
过了十几分钟,李巾然在一家门面寒酸的画廊前停下。
“艺术长廊?怎么和鬼屋一样。”
这间画厅充满了欧洲旧时代的古老感,门口的两根顶柱似乎生锈了一样,露出斑驳的锈红。在正门的上端,暗金色号牌上印着【榆树街127号】。
李巾然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出现,他将早就挂断的电话收回,继续走了进去。
叮——
“欢迎光临。”
合成电子音从一旁传出,紧接着又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最近不营业。”
“我是来解决委托的。”
李巾然朝着声音那头看去,礼貌性的露出微笑。
画厅里并没有别的顾客,只有前台一个正在收拾的男人。
“解决委托?”
说话的男人嘴里还嚼着食物,沾着些许酱料的脸庞缓缓转过,他的目光盯到李巾然身上,停顿下来。
“哦——对了,老板之前确实有找过人解决那破事。”
他随手抽了张纸巾,擦着嘴走向李巾然。
“没想到来的是个这么年轻的孩子。”
男人将纸巾揉成团丢进门口的垃圾桶,打量着李巾然道:“你是哪一边的组织派来的,我们这次委托的信息知道了吗?”
他是个体型偏瘦,年龄约莫三十岁的男人,说话方式十分直接并且带着些许刻薄。
哪一边的组织这句话值得留意。
所以是不止有噤声会这一方超自然集体吗。
“噤声事务所。”李巾然回答道。
“噤声事务所……哦,这么说你是噤声会的人?那个新来的处决人?”男人仔细想了想,随后竟是直接说出了李巾然的身份。
“我可不觉得我很有名。”
“哈,现在行内都知道你接了【不存在者】的委托,更何况你还是被【黑伞】亲自推荐成处决人的,想不出名都难。”男人自顾自的说着,表情和语气也较之前柔和了不少:“跟我来吧,边走边聊。”
于是,在他的陪同下,二人在空荡冷清画廊中走动。
“我叫叶青丘,茶会的掌灯人。”
“我叫李巾然,茶会是什么?另一个组织吗?”
“你不知道茶会?”叶青丘眼神变得有些诧异,而李巾然早就习惯了这反应。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出于某种原因,我对你们这些什么会的一无所知,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个【黑伞】,说的是陈宇默吧?要不是我对那人有印象,可能也猜不到是他。”
“这样吗,还没见过噤声会这么重视一个新的处决人。”叶青丘琢磨了一番,难怪这次会将驱魔任务交给李巾然这幅新面孔,敢情是拿他来练手啊。
“方便的话,你可以和我说一些关于你们的消息吗?”
情报当然是越多越好。
对于挂着噤声会嚎头的李巾然,叶青丘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他告诉李巾然,整个越城有三个组织:噤声会,茶会,以及排名第三的殡仪会。
虽说这仨组织都带着会,但每个的涉及面却大大不同。噤声会便是公认的超自然处理代表,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而茶会和殡仪会,它们事在五十年前才诞生的组织。
茶会负责情报收集,里面也有成员拥有通灵的能力,但总数寥寥无几。对于噤声会而言,茶会就像是古代的斥候,只是个负责收集各类情报的组织。
至于殡仪会,这听起来就触霉头的名字当然是和死人有关。而它的名声就没前两个那么好了,传闻殡仪会里的每个成员都对新鲜的尸体有着……特殊的情怀。
“特殊的情怀?”听到这,李巾然蹙眉道,“这组织听起来那么邪门,没被排挤掉?”
“你是新人自然不知道,殡仪会的恶习虽然多,但他们的医疗能力却是高到让人难以想象。”叶青丘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干笑道:“在这帮家伙手里,哪怕是你的脑袋被人割掉了,他们也可以接回来。”
“……这么猛,算了咱还是说说委托的内容吧。”
话已至此,叶青丘终是讲起了这一次委托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周前,在我们这值夜班的员工说是碰到了幽灵。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了,给吓进医院了。说是上厕所的时候看到镜子里出现了没有眼睛的女鬼,他跑了出去,又在走廊上碰到了奔跑的人体标本。”
“这地方还有人体标本……?”
一道疑惑的视线看向叶青丘。
“啊——老板以前是学医的,说是读书的时候花大价钱买来的,丢了怪可惜就放在画廊里了。”
“那人体标本呢?”驻足在一副油画前,他又问道。
叶青权双手一摊,轻笑道:“被老板放到储物室里了,出了那事谁还会把它拿出来。”
“说的也是。”李巾然瞥向墙壁上的油画,风格十分的扭曲。画作中是一名蜷缩起来的少女,背景则是一圈一圈的漩涡,看着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除了那一次就没别的怪事了吗?”
李巾然心口没由来的传来一阵刺痛,随后匆匆挪开视线,心里刹时没了那异样的感觉。
“哦,还有一件事是老板告诉我的。”叶青丘的目光凝固在油画上,他的语气平静又冷淡:“他和我说,画里的东西好像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