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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若如初见

云华王后所居住的朝云轩不似宫中其他殿宇,高大宏伟,反而亭台水榭不一而足,此时节正是秋意盎然,一派生机景象。

云华王后携丞相夫人边走边赏玩秋日景色,元容寻竹慢慢踱步跟随,侍女们端着茶水点心跟在后面。

一行人逛了半晌,行至一处凉亭处,云华王后对丞相夫人道:

“哎~到底是有年纪了,不似年轻人那般精神,逛了这么一会儿,便觉累了,姚夫人,不如我们在此歇歇罢。”

姚夫人道:

“王后说哪里话,您正值盛年,芳华绝世呢。不过,王后您这园子甚是雅致,幽都城中恐怕未有哪一处景色可比王后这朝云轩。妾身还真想在这儿坐坐,跟您讨杯茶水喝。”

“好啊!”云华王后欢喜地拉住姚夫人道手腕,引她在亭中坐下,又命人奉上茶点说:

“我们二人本是闺中好友,可自从我入宫,就鲜有机会在一起说说体己话了,今日,就让孩子们自己玩儿去吧,我们在这儿好好说说话。”

言毕,转向跟在身后的元容道:

“容儿啊,我与姚夫人在此歇歇,你且带寻竹姑娘去逛逛吧。”

元容迟疑了一下,便揖手称了声“是”。

寻竹望向母亲,见母亲笑而不语,只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寻竹便也屈膝施礼口中称“是”,二人便带着侍卫侍女退了出来。

离开凉亭,元容与寻竹一前一后,沿着莲池边的青石板铺就的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两人一路无语,各怀心事,缓缓行至池塘边的石舫上。

幽都王城中本无山水,这朝云轩中的池塘乃是当年司幽国君与云华王后大婚之时,特命人掘地而成,又不远千里,引神人所居苍梧山下清冷渊之水灌入而成,为的就借神仙福地之灵气,保佑司幽之国国泰民安,向神人祈求夫妻和睦,国嗣绵延。

云华王后诞下元容公子后,司幽王大喜过望,在元容三岁的时候,司幽王与王后还曾带小元容去到苍梧山还当年之愿。

或许是借了苍梧仙气的缘故,朝云轩莲池中的莲花茂盛异常,夏日里,花开之时甚至能够映红半个幽都王城的天空。只是如今天已入秋,池中莲花尽落,露出盛着饱满莲子的莲蓬。

二人立在水边,身边没有了王后和姚夫人言语热络的交谈声,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良久,元容略略侧头看向身旁的姑娘,只见那姑娘神情专注地望着莲池中破败的残荷,似是神伤,便想安慰她两句,也好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于是说道:

“姚姑娘不必太过伤怀,母后池中这莲花乃是苍梧山脚下清冷渊中的仙莲,此刻虽已颓败,待到来年盛夏时节,自会满池芳华,年年如是循环往复。”

言毕,只听身旁的寻竹一声轻叹:“唉~”

元容自是不懂女子细腻心思,但想着一则秋日景色颓败,难免引人唏嘘,二来这姚姑娘生得面白身弱,看上去像是个孱弱多思之人,见了这一池残荷,想必是要感伤一番的。

于是便欲尽主人之谊再劝说一番,未料还未开言,便听那姑娘开言道:

“这么大的莲蓬,那莲子得有多大啊,”

说着两手捧住自己的脸颊:

“如此新鲜的莲子若是做成莲子糕,肯定好吃~”

元容听言,半张着嘴呆愣愣地竟不知如何接话,于是回头望向何求,只见何求正低头掩嘴强忍着笑。

元容清了清嗓之说道:

“看来…姑娘颇通厨艺。”

寻竹闻言,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朱唇下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皓齿,说道:

“我最喜欢做东西吃了!每日闷在绣楼之中甚是无聊,我便自己研究了好多菜品点心,”

说着,将一张明媚的笑脸凑到元容跟前,仰头望着元容说:“回头,我做给元容哥哥吃,好不好?”

听姑娘如此说,元容忙转身往旁边挪了挪,也不看寻竹:

“不敢劳姑娘辛苦。”

“为自己的夫君下厨,怎么能说是辛苦呢?”小姑娘丝毫没有害羞的神色。

元容万没想到,这小妮子初看时那么温婉娴静,性子却是如此不羁。

虽说今日见到丞相与夫人带着女儿前来,元容心下便知道这是要让两人相看相看的意思,想必这姑娘也是明白得很。可毕竟初次见面,一个小姑娘家婚嫁之事把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实在是让元容不知所措。

“姚姑娘,你我初次见面,你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不妥吗?”

元容自幼谨言慎行,从未行过逾矩之举,如今见到一个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竟说出如此轻浮之语,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一团怒气来。

“有何不妥?父亲母亲让你我见面,又主动让我们单独相处,不就是要为我们说亲吗?”

小姑娘不满地说道:

“既是如此,想必不管你我愿不愿意,王上都会为我们指婚的。反正我心里是喜欢元容哥哥的,我不懂那些虚情假意欲拒还迎的假模假样,只知道心里有话便要说出来。”

“你!…”听小姑娘说得如此直接,元容反倒像个姑娘家羞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你这姑娘,堂堂姚相之女,名门闺秀,说出话来竟如此不知礼数!你我初次见面,话都未说两句,你便言之凿凿说什么喜欢,实在有失体统!”

说着气得背过身去不看那姑娘。

寻竹见元容动气,心里委屈,说道:

“谁说咱们是初次见面?宫宴之上我们已经见过多次了!元容哥哥你都不记得了吗?而且,我第一次见元容哥哥的时候,便喜欢你了,怎奈哥哥对寻竹却是一无所知!”

皇城之内每年都要举办数次宫宴,届时高官显贵,朝中大元必会携家眷进宫赴宴。

那些官阶低的官员和家眷,虽也同样享受与王上王后一同饮宴的殊荣,无奈座位远离王座,怕是连王上王后和公子们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衫也难看清。

而姚相乃堂堂一国丞相,必是与其家眷一同被安排在最显赫的位置上,所以,寻竹自然是见过元容的,姑娘家正值豆蔻年华,对玉树临风一身皇家气派的元容芳心暗许也是自然,恐怕不止寻竹姑娘,想必宫宴之上的待嫁之女们,该有一多半都曾对元容想入非非。

可惜元容却从来也记不住来赴宴的那些女孩子们的样貌,即便寻竹坐得与自己近在咫尺,对他来说,今日相见依然如初次一般。

其实,元容对这位姚姑娘倒还真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未能想起到底是在何时,何地留下的印象。

元容无意与这小姑娘纠缠,于是干脆地说:“未曾记得。”

小姑娘听了也不恼,说道:

“不记得也无妨,我以后会常来找你,这样你就会记得我了!”

“我并不在幽都居住,姑娘怕是难寻我。”

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本姑娘自有办法!”

说着转身带着两名侍女离去了,临走小声对元容说了声:

“元容哥哥你等着我啊。”便将身影隐入亭台廊宇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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