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我都知道,”
见说起玉璃,小蛮义愤填膺的样子,寻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却也不解释她此来并未打算与那元容成就什么姻缘之事。
“可我与玉璃毕竟是同修了千年的姐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与她听的。
我怎会不知她的心性,她自幼处处拔尖,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又险些铸成大错,可我却不能因此眼睁睁看她犯险而坐视不理。
至于她做下的恶行,待他日回到墉城,我也必会向元君一一禀明,我相信金母元君自有公断,到时候一定会给花笺儿一个交代的!”
小蛮点点头,嘟着嘴咕哝了一句:“奴婢明白了。”便不再说什么。
寻竹拍拍她的肩膀,又为她紧了紧领口,柔声吩咐了句“走吧”,领着小蛮往萃璃轩去了。
天早已入夜,各处院落却仍重兵把守,灯笼火把将合虚别院照得亮如白昼,皇家禁军三两成队,值守院内各所宅院,唯恐留下一处晦暗角落。
紫英芳苑更是如此,仅居云所住的正房一处,便调遣二十余人分派两班轮流看顾。
寻竹领着小蛮一路向西来,来至离正房不远的一处深褐色木门前,门前左右各侍立两名禁军,皆身着甲胄腰挂佩剑,此时虽已至夜半十分,可两名侍卫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倦容,两双眼睛目光如炬映着燃烧的火把上熊熊火光更显矍铄非常。
见寻竹前来,二人揖手施礼,其中一名侍卫依例问询道:
“不知寻竹小姐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见人盘问,小蛮上前一步说道:
“侍卫大哥,我们小姐是来看望玉璃姑娘的,还请二位允我们进去。”
两名侍卫相视一眼,依旧没有放行的意思,又问道:
“据属下所知,寻竹小姐与房中的玉璃姑娘素无往来,况且小姐还有伤在身,却为何忽然夜半造访?”
寻竹见侍卫谨慎,知晓必是近几日别院中接二连三发生不测,为保安全才会如此盘问,于是亲自解释说:
“两位,寻竹是听说玉璃姑娘同居云夫人一样,都中了符咒之术,如今居云夫人尚未苏醒,所以想要向玉璃姑娘问些消息,看能否得出什么线索来帮助居云夫人。”
听寻竹说完,两侍卫又是相互看了一眼。
“按说寻竹小姐前来,我们断无阻拦的道理,只是...我二人守卫在此,并非为了保护玉璃姑娘,而是看押之意。
元容公子吩咐过,这玉璃来历不明,又在广阳宫大殿御前攀咬遗珠郡主,更与咒符之事有关,故而特命禁卫军严加把守。
既然此人凶险,我二人便不敢让寻竹小姐入内涉险。”
听了侍卫的话,寻竹心中道了声“难”,自己此来本想劝说玉璃回墉城,可如今情形,若是玉璃真的回去,凭空消失于人间,怕是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但不论如何,寻竹今夜也是决意要与玉璃将利害讲明,便是她无法离开别院,至少也要提醒她提防身边不轨之人才好。
想到这儿,寻竹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二位为寻竹着想,不过,两位即是禁卫,想必对院中事知之甚详。
两位应知,居云夫人所中符咒恶毒至极,若不在月内寻到破解之法,怕是到时候难保一尸两命,而如今情形,此事唯一的突破口便在同样中了符咒的玉璃身上。
两位放心,听说玉璃中咒之后身体孱弱,再者她虽有疑点在身,可中咒一事上也算是受害者,想必不会对我有所威胁,所以还请两位允我入内问话。”
这时,另一名侍卫似是被寻竹说动,向那人道:
“我觉得寻竹小姐说得有理,况且先前玉璃房中的侍婢也不在,只留玉璃一人缠绵病榻,想必她一介女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你我仔细里面的动静,若有不对,冲进去便是了!”
先前答话的侍卫听对方如此说,踌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寻竹小姐,里面有什么事,你便大声唤我二人,我们必护小姐周全!”
寻竹道了谢,带着小蛮进入粹璃轩。
院内虽无守卫,却如院外一样燃着灯火,将院内景致照得如白日那般清晰。
只见东边院墙边,种着两颗柿树,此时树叶微微染上红褐色,枝头果实橙黄可爱。
望着柿树寻竹脑中忽地闪出凡人寻竹的一句话——“你可知那柿树是我姐姐与伯尧哥哥成亲那年亲手种的,如今可是第一年结果,我家居云姐姐一共种了三颗,伯尧哥哥为了你一下就挖走了两颗!你还真是有手段啊。”
寻竹眯着眼睛,微微蹙起眉头,如今她只得侥幸地想玉璃下凡后的所做所为皆是有人挑唆,而并非她本意才好。
来到正房门口,寻竹驻足屏息,只听屋内寂静无声,不知是否玉璃已经睡下了。
寻竹回头示意,小蛮三两步跨上台阶,轻轻叩响门扉。
只听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之声,紧跟着有人来至门前,轻声问道:“是谁?”
小蛮答道:“快开门,寻竹小姐来了!”
里面人听说寻竹前来,不敢怠慢,赶忙将门打开,见了寻竹,忙侧身让出门口,屈膝施礼口中问小姐安。
小蛮看向那侍婢,略使神识探查,发现那不过是一介凡人,身上一丝仙法也无,于是向着寻竹微微摇了摇头。
寻竹不动声色,继续向内室走去。
屋内燃着一盏琉璃灯,虽不甚光亮,却耀着屋中各式珠宝珍玩,在墙壁上映出奇异流彩的光辉,尤其那一帘珍珠幔帐,更是异彩纷呈恍如仙境一般。
寻竹在幔帐外驻足,只见床榻上薄如蝉翼的纱帐内陈着一副瘦弱的身体,听见有人前来,榻上人有气无力地问道:
“青蔓,是止棘回来了吗?”
青蔓便是方才开门的小女婢,听玉璃问话,赶忙上前回到:
“玉璃姑娘,是寻竹小姐来看望姑娘了。”
“寻竹小姐?!”
青蔓掀起珠帘,请寻竹进入内室,又来到榻旁,缓缓卷起纱帐,扶着玉璃起身靠卧在榻上。
寻竹并未上前,就立在那处望着榻上早已脱了相的玉璃,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