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楚皇与一老者隔着案几相对而坐,长公主在一旁为两人倒上茶水。
外面的呼喊声很大,大到足以传进三个人的耳朵里。
长公主面无表情,老者“羞愧”的低下头,坐在案几后的楚皇呛了一下,他把茶杯放下,喊道:“把他带过来!”
小太监立刻尖着嗓子喊道:“传沈风入殿!”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像是不情愿似的。
两个黑衣人大概也没听见,一左一右拽着沈风拖死狗一样往前走。
只有沈风瞪着眼睛一直在观察殿里面的动静,小太监张嘴一喊他立刻剧烈挣扎起来。
“放开我!皇…陛下找我!你别捂我嘴巴,我特么……”
沈风终于被带了回去,还是被两人拖死狗一样拖回殿门前。
小太监戏谑的盯着沈风上下打量,忽然靠近他,隔着衣服上下其手!
“你干嘛?别摸我?”沈风浑身如同电麻一般抖起来,他刚要动手捍卫纯洁,两个黑衣人立刻投来警告的眼神。沈风冷静思考一下,放弃了抵抗。
“锦衣司千户沈风,请求叩见皇上。”
小太监在殿门处大声喊道,不动声色的推了沈风一下。
“哎呦!”
沈风猝不及防,那小太监的手劲极大,他往前踉跄几步,脚下打滑,忽的栽倒在殿里。
耳边好安静啊……
他懵懵然抬起头,入眼是一个中年人的面孔。
这中年人面容英武,额头上几条皱纹平添几分沧桑,年轻时候想必也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渣男……
哼,谁能有我渣?
不对!沈风连忙遏制住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端正自己的态度,猛然下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是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少顷,沈风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不由抬头往上看。
又是那位可爱的老帅哥。
他把沈风拉起来,语气里有几分赞许:“倒是个好孩子,会说话。”
那老头早就离开案几站起来,尴尬的行礼:“黄口孺子,童言无忌。请陛下降罪!”
中年人哈哈大笑:“何罪之有,朕喜欢这句话。”
朕?!
电视剧里的那种狗皇帝?!
正常人见到皇帝,一般都是诚惶诚恐,皇帝说点好话就感激涕零。
但沈风抬起头使劲瞅了瞅这中年人,看上去肆无忌惮,眼睛里有一种名为天真的东西。
开玩笑,又不是没见过皇帝,电视上的皇阿玛不知看了多少——演的一个比一个霸气,眼前这货不会是假的吧……
楚皇和沈风对视着,前者还在笑,不过幅度在肉眼可见的缩小,最后变成嘴角上的一丝尬笑。
那老头想来就是自己的爷爷了,不对,不是我的爷爷……没毛病啊…这是我爷爷……
沈风本想理智判断一下情况,但脑子一动,里面的思维瞬间混乱起来。
这就是穿越带来的后果。
新的“沈风”与原“沈风”合二为一,就像是在一瓶奶油里强行塞东西,塞倒是塞得进去,不过奶油都被挤到瓶子外了,瓶子里更是一团糟。
例如之前沈风的手不由自主去揩那宫女的油,明明是原“沈风”才会做的渣男行为,但现“沈风”却不由自主的发动了。这叫“穿越后遗症”。
又名精神分裂。
言归正传。
楚皇站直身体,双手背在身后,呈45度斜视远方。
“沈风,你刚才作的诗不错啊。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能否给朕讲解一二?”
莱国公沈崇在一旁臊得满脸通红。
这个小王八蛋!
何谓人杰?何谓鬼雄?就算他平时溺爱孙子,也觉得这两个名词跟自家孙子没有一根毛关系。
长公主一扬蛾眉,准备看笑话。
沈风正在脑子里跟另一个“沈风”吵架,听到问话,下意识用原“沈风”的混账语气说道:“回万岁爷的话,情字欲解,全靠头铁。微臣帮助妇女找到爱情,可谓人杰。”
楚皇深深吸了口气。
他愿准备等这小子认个错,就坡下驴把他放了,毕竟莱国公赤胆忠心辅佐了他一辈子,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让他为难。
可谁能想到?!
这小子如此混账!
他嘴角笑意消失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皇上发火了。
“这么说,你还为你做过的事情得意?”
莱国公一看事情要糟,连忙想解释,楚皇抬起手止住他,再次低头和沈风对视。
沈风给那充满阴戾的眼神一吓,神志清明许多:“不不不,您误会了。”
“微臣不是渣,就是想给她们找个家!”
莱国公把眼睛一闭,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楚皇揉了揉额头,疲惫的说道:“拖出去打。”
“是!”
那两个黑衣人再次拖死狗一样把沈风拖出去,不知从哪拽出来俩棍子,每根棍子至少有一米长,两根手指头那么粗。
两人一左一右抡起棍子就打。
当然——
不可能往死里打。
最终,莱国公把屁股打肿的沈风带上自己的马车,回去找大夫看伤去了。
从头到尾皇帝没谈长公主的事情。
所以。
这事还没完。
沈风有个锦衣司千户的职位,但是那是花钱“买”的。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荣誉性称号。
因为锦衣司是楚国人闻之色变的特务机关,属于皇帝的私人武装,以皇帝头号走狗的身份为荣,发誓打倒一切反皇权分子。
锦衣司的下辖人员叫锦衣卫,能担当锦衣卫的人不一定特别优秀,但基本都能严于律己。
以沈风的本性,显然不可能老老实实每天去锦衣司待着。
但是楚皇刚才勒令沈风养好伤就去锦衣司办事,还有一张御笔亲书的责令状,上有御玺加盖。
御玺是长公主特意递上的,楚皇看顺手就拿起来加盖了一下。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
宽敞的庭院中,沈风趴在两张合拼起来的凉椅上,旁边有个大夫忙着给他敷药,还有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几个侍女。
但沈风眼里只有那一张御笔亲书的圣旨。
“爷,您歇着,我帮您收起来好不好?”
有个长相挺清秀的侍女在一旁想拿开圣旨,但一不小心,圣旨撕开了一半。
“呀,坏了。”侍女脸色吓白了,当即想要跪下。
一只手猛然抬起拉住她。
“你懂什么?”沈风喃喃自语,“这碎的……是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