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最经不起念叨。她心里话音刚落，外面便就传来马蹄声，踏砂走石一样，然后是勒紧缰绳时马儿的嘶鸣。风声渐大，隐约间能听见宋琰拍了拍马身，拴了绳子后提剑往屋里走。
云清飏叹气，想装作没听见。但转念一想，她若是不出去，宋琰待会不定又要讽她些什么。
多半是斜睨着她，不冷不热：“还说是读过书的姑娘，半点不知礼貌，耳朵又不聋，有人回来了都不知吱一声说说话？”
她想，还是出去一下吧。
宋夫人正在厨房，想必是走不开，并没有出去迎他，只是叫了声：“宋琰回来了？”
他顿了会，才应：“嗯。”
云清飏把布放下，起身往外走。她觉得宋琰好像有些奇怪，说话音调有些慢，微带些哑，和早上时候不太相同。
细微的差别而已，云清飏并没在意，只当他或是路上奔忙，口渴了。
外面果真下起了小雨，风吹得院门外的枯树枝摇摇晃晃。雨势不大，可斜雨扑在脸上，到底有些凉，云清飏穿的薄，刚探出半个身子就打了个哆嗦，想缩回去。
但还没来得及擦擦脸上的水珠，便就听见宋琰哼了口气，淡淡的鼻音，似笑非笑。
云清飏知道，他定是瞧见她了。再看过去，果真对上他瞥过了。
再看过去，果真对上他瞥过来的眼神。淋了一路的雨，衣裳早就半湿，剑穗也往下滴着水，可他脊背挺拔，却不显狼狈。
宋琰走的慢，只到院中而已，眼睛盯着她瞧。云清飏心中暗怪自己多事，还不如不出来，省的惹了这麻烦。
但是事已至此，也躲不过了，她咬咬牙，提起旁边放着的伞，过去他身边。
短短的路，她半拢着臂，走的有些艰难。奇怪的是，看见她动作，宋琰反倒定在了那里，叉着一条腿斜站着，任风雨扑了他满脸。高大身形，被暗色笼罩，隐隐有些匪气。
云清飏咬咬唇，抑制住立时要返身的念头，碎步过去，然后小心翼翼把伞凑在他头顶，轻轻叹气：“走吧，进屋子，别惹了风寒。”
“唔。”宋琰沉默一瞬，然后应了声。
云清飏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奇怪了，扑面而来的酒气，雨水都冲刷不掉的浓重。再抬头，看见他眼角的红晕似是更重了些，反衬着偏白的皮肤，更为显眼。
她嘴唇动动，想问句为什么喝酒，伯母不是说不让的吗，但转瞬就被压下。
云清飏想，还是少些交流的好，他酒醉，省的触了霉头，平白无故再被骂一顿。
姑娘个子小，只到他肩头，顶着风吃力撑伞，摇摇欲坠。宋琰斜她一眼，见她踮着脚尖，尖翘下巴绷得紧紧，哼笑一声，难得发了善心。
他目视前方，说了句，“矮子。”然后便接过她手中的伞，轻松举着。
云清飏松了口气。
没再走几步路，便就到了东偏房，宋琰推门进去，云清飏不想进，留在外面。她依靠着墙边，尽力不让雨淋到，抱着肩膀缩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