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晚饭是谢守东提出要请的,本来说好了演出之后再请,可是谢守东刚说出口,这一群人就迫不及待的哄闹起来,嚷嚷着要他这位F大才子请全套,借以了解一下F大的历史文化加帅哥美女。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谢守东和苏杰的车,孟淑仪抬眼看见谢守东的白色越野,拔腿就上了副驾驶。祁颜她们跟苏杰熟,上了他的奔驰,邱子瑜愣愣的看着雪白如骏马的越野车,心里越发的荒凉。咬了咬牙,瞪着廖萌萌上翘的嘴角,跟着她上了后座。
学校旁边的道路很宽,可是由于人口太多,又是高峰期,还是给堵在了半道上。
孟淑仪挑了挑头发,瞥一眼后座的两人,看着谢守东的侧脸:“守东,我们去哪吃啊?”声音黏黏腻腻,廖萌萌肘了下邱子瑜,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邱子瑜看着廖萌萌吃了苍蝇的样子,抿着嘴看向窗外,一手支在玻璃边缘,手背透出一股凉,直达心底。她看着墨色的玻璃,晃了晃神,默默地将手撤回来,放在下巴。
谢守东从后视镜看了眼身后,朝一脸期待的孟淑仪笑笑:“犇羴鱻。”
孟淑仪脸色一滞,娇笑道:“好啊,呵呵”
廖萌萌实在忍不住,扑冷笑出声,俯身在邱子瑜耳边用很小但是绝对能让前面听个模糊的声音:“估计她见到会念出牛羊鱼呢!”
邱子瑜瞥了孟淑仪一眼,在她腿上划了划,掐了她一下。
孟淑仪气急败坏,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们两一眼。
谢守东看着后视镜,嘴角微微勾起。
到了犇羴鱻外,那里已经是满满的车,一个空余车位都没有,田宇跳下车跑过来跟谢守东商量了一下,谢守东略一沉思,看着后视镜中事不关己的容颜,淡淡的说了个名字。
雪白的车子如龙一般向市里行去,邱子瑜握着廖萌萌的手,看着她僵硬的笑脸,微微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轻吐:“到了叫我,我先睡会。”
廖萌萌“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车外,弯起的嘴角渐渐沉了下去。
微微起伏的行驶像一叶扁舟,宛若波心处荡漾,好几天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
零落满园芬芳,洒了一地红妆,本是花绿的秋千已是光秃秃的晃悠着,泛着雨后的木香。
青石板的小路一道一道,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却还是留下了一些雨过的痕迹,斑斑驳驳,石与石的间隙,原本露出几丝嫩芽全成了干黄的杂草。
路的尽头,是与栅门相连载着一个小门的大铁门,镂空的花雕纹理让原本黑漆一片的肃穆减淡了几分。
灰白的别墅在晨曦的微射下,恍若洒了一片圣洁无边的光,欧式古堡的建筑无声中透露着一股威严。
她带着回来的行李,一步步向里走去,感受着清风拂过的微凉,触及脚下青石的冷硬,颤抖的手将门推开,发出厚重的声音。
拿出钥匙,插进锁里,钥匙环上的小人与金属的碰撞发出叮呤的响声,粗略听来,竟有些挂在她楼上海豚风铃的感觉。进了里屋,她环视了一下那些曾经一度讨厌到极致的摆设,竟也没有那么排斥,是真的唯有离别才方知其好吗?
她摇摇头,提着行李上了楼。一件一件的将他的衣服拿出来,放在衣柜里。这里他偶尔才来一次,但是衣服却留下不少,往往只是带来不曾带回。而且清一色的黑或是灰,连休闲服都没有一件是亮色,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除了阴沉威慑别无其他。
她咬了咬唇,将衣服摆好,慢慢合上了衣柜。
手上的戒指是没有机会亲手还给聂妈妈了,她咬着牙,硬是打上了香皂,将它旋转着摘了下来,放在他送给她的首饰盒里,与那个项链并排在一起。
其实这里没有什么是她自己的东西,化妆品,首饰,衣服,鞋子都是他给她置办的,只有放在这里解闷的几本书才真是她的私有财产。
她略微想了想,将自己凡是穿过用过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想必,他也不愿意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环视着这间屋子,窗帘是自己亲手挑的淡蓝色,带着小小的珠子,梳妆台也是自己选的古木所制,衣柜是自己喜欢的白色雕花图案,沙发是自己想要的折叠式,连那张大床,都是他心血来潮硬拖着她去选的。这些,怎么带走?她低下头,将收拾起来的东西又拿出来摆好。
可能自己唯一能带走的,除了书,就只有自己吧!她随手拿起那几本书,一张蓝灰色的小本子掉了出来,是比赛时获奖得来的合同书,正面印着银白色的五个大字“伊莎儿集团”,这个,以后应该再也用不着了吧,她摩挲着粗糙的纸质,轻轻放在首饰盒旁边。
从口袋里将钥匙轻轻放在桌子上,那个小小的牧童吹着笛子端坐着,惬意无边。心募得有一丝窒息感在蔓延,她闭了闭眼,拉起自己的箱子。不多的重量却让她的手骨一阵疼痛,顺着包扎着的右手她看到自己空寥寥的手腕,心念经转,恍惚了片刻,似是怔住又似是留恋,咬了咬牙,她抽离手,跑下楼去。倒地的箱子在身后发出沉闷的声响,蜿蜒至耳中。
看着那一席残枝凌乱,她轻吐了口气,蹲下身翻找开来。
那几天被他气急,随手就把那串“水玲珑”抛下了楼,按理应该是掉在这片花园里。
本来每到这个时候张伯都会把这些花换成秋海棠和波斯菊,可是现在,她望着凋谢了一地的紫色花瓣,心揪在一起的疼。
她翻过一朵朵根茎,顺着伸到泥土里,却始终没有见到那条莹亮。
蹲下,起身,前进。
前进,起身,蹲下。
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细细碎碎的光亮将她的额头逼出一层细细的汗,顺着绑好的发髻从脸颊两侧滑下。
胸口越来越疼,耳边似乎是谁在叫着她的名字,她抬头看着金灿灿的阳光,一阵晕眩
“子瑜?邱子瑜!”
廖萌萌趴在邱子瑜耳边,扯着她的耳朵慢慢地喊。
她一个激灵蹦了起来,耳朵在廖萌萌手里长了一大块,痛得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廖萌萌讪讪的笑了笑:“不怨我,是你让我叫你的。”说完,一溜烟跑下了车。
邱子瑜抚了抚额头,触手处,一片冰凉,还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微抬头,就直直的撞上了谢守东若有所思的双眸。她心里微微一颤,朝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孟淑仪呢?怎么不见她踪影?”
谢守东皱了眉头,别过脸,径直打开车门:“下车吧。”
她吐了口气,浑浑噩噩的跟在谢守东身后,步伐有些踉跄。酒店大厅里灯火通明,辉煌一片,微微有些刺眼。迎宾小姐的欢迎词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看到四个旗袍美人的雪白纤腿和红色旗袍裙底,豪华的设施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懒得开口。
一个服务员在他们前面引领,轻稳的脚步声伴着低低的说话声在她耳边回响,
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身后一股小小的骚动,不高不低的欢声笑语似乎带着某种力量牵引着她,她心念一动,控制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怔怔的看着。
谢守东余光瞥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与自己相反方向的走廊,只有一群西装革履的背影,隐约处有一抹艳丽的红。
“怎么了吗?”谢守东皱眉轻问。
心里的某根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慢慢反弹回原处,她蠕动了下嘴,轻快地转身:“没有,走吧。”
服务员有些羞涩又带点自豪的回道:“那应该是几个我们董事长的几个朋友,都是老总级的人物,据说是今晚在这里聚会。老总本来想全体空出来光为他们服务的哦,您的包间到了,请进。”
入目处,是个拐角深处的房间,双重玻璃磨砂门,雕刻着秀雅的兰花。
进了包间,所有人已经都坐下了,拿着菜单一脸奸笑的思考点什么宰谢守东。
孟淑仪一看见谢守东,忙站起身:“守东,坐这。”
谢守东笑了笑,挨着孟淑仪坐下。邱子瑜看了看,就只有谢守东旁边还空着一个位子,就挨着他坐下。
苏杰挨着祁颜,笑意不明:“这里果然不一样,够气派。”
谢守东笑了笑:“我有这里的会员卡,可以打半折的,不然我一个穷学生哪来的那么多钱请你们来这里。”
廖萌萌看着菜单,漫不经心:“是吗?光你外边那车少说也几十万吧。”
众人的眼光刹那间怔愣,苏杰脸色一变,邱子瑜摩挲着手指低头不语。
谢守东微微一笑:“你们吃得痛快就好。”
田宇拍了拍掌,一脸奸笑:“那是当然。”
祁颜看了眼邱子瑜,问她,眼却飘向谢守东:“子瑜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苍白?”
邱子瑜扯了扯嘴角刚想回话,廖萌萌低着头举起双手:“我向组织请罪,在邱大导演梦游的时候,我轻轻地震了她一下,结果”
邱子瑜连忙接口:“是啊,都是这死丫头,吓得我心脏病暴发。”
众人笑了笑,呼啦着点什么菜才算狠。
谢守东向邱子瑜瞥了一眼,微笑更浓。
饭菜很快上来,等一盘盘的海鲜上了桌,邱子瑜回想着一路走来熟悉的设施场景和服务员的衣着,贸然想起,这里是华尔兹大酒店。
她对路况不熟悉,所以根本不知道,不过华尔兹是全国连锁,应该不会只此一家。
而且这间包厢跟上一次的完全不一样。其实是不是同一家都无所谓,他才不能跑到这里吃一顿饭。
她心里祈祷着,呆呆的看着淡黄色的桌巾的花纹。
孟淑仪挑了一个大螃蟹放到谢守东碟子里。谢守东冲她笑笑,回她一只龙虾,将螃蟹挑给邱子瑜,眨了眨眼:“邱导演辛苦了,多吃点。”
邱子瑜一愣,回过神看着红彤彤的大闸蟹,只觉得似乎有股股暖流在胸口处涌动,心中的烦闷也稍减了几分。
孟淑仪的脸色白了又青,在五彩琉璃的灯光下煞是精彩。一桌子人看着这个看看那个,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唯有廖萌萌边大快朵颐边冷眼瞧着孟淑仪,看向谢守东的眼神隐隐带着激赞的光。
有男生的餐桌就有酒,由于海鲜都是全体上锅,颇有海边风味,所以田宇撇弃了红酒,大咧咧的要了三打扎啤,发誓要喝个痛快。
邱子瑜看着黄绿色的酒,心肝打颤,上一次宿醉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怎么都张不开口。
开场之后,田宇又闹着敬酒,挨个敬来敬去,敬的邱子瑜恨得牙痒痒,却又顾不得生他的气,一门心思照看着来而不拒的廖萌萌。
田宇举着杯子站起身向谢守东走过来,随手搭在谢守东肩上:“我说老谢啊,你来这么久了,咱一块吃的饭也不少了,你还没告诉我们到底有没有嫂子呢!我们不是八卦,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而且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T大别的不说,美女一把一把的,看在座的就知道了,你们说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