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2)
帮邱子瑜洗澡,给她吹头发,给她受伤的手上药,抱着她静静地睡觉。
我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静静地对一个人好,对一个人付出,只要看到她的脸庞和那双透露着无措和娇羞的眼睛就觉得没有回报也可以。
我重新回到了C市,跟苏瑾航他们一起去酒吧闹,看着漂亮的女人就往怀里一搂,是谁说关上灯,女人都一样的,太******坑了!
我受不了那刺鼻的香水味,受不了那发嗲的声腔,更受不了那妖媚的眼神,我不喜欢,不适应,甚至是恶心。
我满脑子是那个说话会带着点翘舌音的女孩,那长发到腰的柔软,那甜腻清香的味道,那阳光灿烂的微笑。
我一次又一次的失眠,连吃安眠药都没有用。午夜梦回,我睡不着觉,坐在床头抽着烟的时候,我总在想,如果那天没有那个意外,如果那天我站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如果我的心里没有这么多的歉疚,是不是我也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了。那么,我就不会是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了。
只是当我在医院里,听到她低声对楠楠说自己不受祝福时,我满心尖锐的疼,就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头一样,疼的连双眼都开始迷蒙起来,看不清楚那个时候的她,到底是用怎么样的一副表情去说那些话。我不能有弱点,如果她注定是我心头的伤疤,在她没长大蔓延之前,必须把它拔掉。
即使我却不放心,却也只能派人守在她身边,从别人的口里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我一直以为,没有谁离不开谁,没有谁永远属于谁,所以别离,是最常见的事。可我不知道,习惯竟然是那么可怕。
我盯着办公桌上的日历牌,却不知道那些勾画出来的日期还有什么用,我看着那一大堆介绍风景的杂志,却没有再看一眼的力气,我怕,怕在那些浪漫的风景里看到她的影子。
我回到那间她曾经和我住了近一年的房子,看着地上她的紫色兔子拖鞋,桌子上她亲手做的手纸盒子,厨房里她亲自挑的餐具,卧室里她喜爱的窗帘床单颜色,床头上她亲手做的抱枕,书桌上我送给她的饰物,衣橱里她的衣服,处处都是她生活过的气息,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没有我回来时她早早等候在一旁的身影,没有她开着电视机笑的喳喳的喧闹,没有她翻箱倒柜砸东砸西的乒乒乓乓,忽然间,一下子寂静下来,冷清的吓人。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感受不到她的温度。枕头上残留着清香,在我的鼻尖缓缓流淌,那是她的味道。
不只她的味道,连她的笑颜都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张笑颜,那么熟悉,两颊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突地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台灯,想看个仔细。可是,只有空荡荡的枕头在我怀里,那淡淡的清香已经恍若消散。
我心情烦躁,一甩手将台灯扔到桌子边上,随着啪的一声,灯灭了,屋子又成了黑的,却还是没有她的身影。只有清冷和孤寂在我身边围绕。
一个人那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觉到空。什么都没有的空,好像肺里的的空气全挤出去了一样的拧巴着。
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慢慢的消遣。
我想,我是真的,在想她。
房子的锁我上了三把,钥匙随手丢进草丛里,这样,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回到公司,薛祺把宾利的钥匙给我:“下午陈总约您打高尔夫。”我顿了顿,将钥匙递给他:“不要了,你替我处理吧。”
没有了邱子瑜,这辆车留着还有什么用。
薛祺很明显的一愣,将车给我换了兰博基尼。
这样,就再也不会牵挂了吧。
接到手下汇报的时候,我在英国谈一个合约,我不敢相信,邱子瑜真的怀了我的孩子。我更不敢相信,我知道的时候,又是在医院,她在急救室,而我只能在外面等着。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造孽比这辈子还多,不然,老天不会这么捉弄我,让我还没有开口笑就直接看到了泪。
邱子瑜,你不能比我先走,我怎么可以让你比我先走!
我想要你给我生的孩子,我想要你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当我听到医生说他们都平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是老天终于放过了我,我终于还是可以有自己的幸福。
为了这个,我可以放弃所有。
邱子瑜,这一次,我没有理由再次放手了。
我不信什么缘分,什么命中注定,我只知道,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你不牢牢地把她牵在手里,终有一天她会被别人抢去。
和邱子瑜的朋友廖萌萌到楼下的咖啡馆里,她明确地表明,我可以带邱子瑜走,但是前提是,要邱子瑜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多好的一个词,我想起邱子瑜那倔强的眼神,摇头笑了笑,恐怕是很难啊。但是看着这双和她一样的眼睛,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派出去的人告诉我,邱子瑜当时在系楼的一间教室排练,听到动静的时候,谢守东已经抱着邱子瑜上了救护车。
当我走在那栋楼的时候,只看见楼梯下面大理石板上被擦过的斑斑的血迹,从楼梯最后一层一直蔓延到了拐角的地方。不难想象,她当时留了多少血。那蜿蜒而上的血迹,我仿佛看到她挣扎求救的样子,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扯着。
我想她,心疼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进了医院,她比我想象的更瘦弱,前天见她是她昏迷的样子,现在,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我,我真觉得自己不是人。
我自私的想留下这个孩子,想留住我们之间的牵绊,想留住我延续下来的生命。
我是真的不甘心,我不想就这样离开她们两个,我想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我想我也可以建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拥有一个平凡男人的幸福。
我想终有一天我也可以给予她幸福,让她在我的身边也绽放着青春,洋溢着快乐。虽然,我知道,我也许做不到。
办公室里,林雨蓉颤抖着身子站在我面前,扑鼻的香水味迎面而来,我皱眉看着她,挑明重点。
她倒是聪明,很快明白我的意思,诧异的看着我,又了然的点点头。
我会让她心甘情愿,不计一切手段。
有苏瑾航这个情报局工作人员在,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们。我当爸爸的消息没几天就传了出去,几个人从五湖四海奔回来。
方冕翘着二郎腿:“行啊你,藏得够深的啊,连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把人家小姑娘给埋在校园里。上次还把人家整的那么惨,你也真够可以的!哎,我说最近怎么这个安顿呢,感情有了心上人了哈!”
苏瑾航了然的默不作声,慢慢的品着酒。
陈力帆踹方冕一脚:“什么埋,说话这么难听,好歹还跟我做了一阵子邻居呢,虽然我当时在国外。”
“我就知道我聂老大厉害,呵呵,我要当叔叔了!”楚子严乐呵的抱着酒瓶子。
方冕瞥他一眼,呵呵的笑:“得,你大哥现在愁着呢,赶紧的把有孩子有老婆的拿出来献献,女人之间总好说话。不过我的就算了,肚子有点大,暂时不适合。”
苏瑾航点点头,挑了挑眉。
陈力帆不可置否的摇摇杯子。
方冕往后一坐,长叹一声:“反正米已成炊,咱们就等着拿份子钱吧啊!”
“要拿你拿。”苏瑾航挑眉,“我们什么都摆出来,就他什么都瞒着我们,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还份子钱呢。”
方冕嘴一张:“当我刚才那句没说行吗?”
各个白眼:“你说呢?”
我坐在一角,微微的笑,心里一半涩一半甜。
去陈力帆家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她熟练地抱着思琴的样子,脑海中精光一闪,如遭雷劈。我要知道,我的病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秦医师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眉头紧了紧,我知道,每当他有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事情很难办。果然,他看着我,缓缓开口:“我不确定,你现在的血液里已经有多半是变异的细胞,恐怕,百分之八十会。不过,我要替你做个全面的透视分析才能确定,过几天我会通知你来看报告。”
我僵住,秦医师是国际知名医师,他说百分之八十,那就是没什么希望了。
我的孩子?我冷笑,我还是不能有一个属于我的孩子!
我坐在长长地座椅上,原来我也有绝望的时候。
没有了这个孩子,我跟她之间,就什么也没有了吧。
回到家,我从门缝里看着她躺在摇椅上,一手轻轻抚摸着腹部,脸上洋溢着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时,我的心更加惶然。
带她到医院做手术,她一路上的小心翼翼我不是没看出来,可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毁了她一辈子,不能那么自私的让她承担我的过错。
可是听到她在里面的痛哭声,一声一声的呼喊,我的心狠狠地抽痛,像是要跳出来一样,连手都止不住颤抖。
如果我还可以活很久很久,就算这个孩子再不健全我也养得起,就算你不要我也会要,可是现在我保证不了,我怕留下你一个人之后,还留下一个拖累你的孩子,那你该怎么过?
我自私了那么久,怎么可以连死都不放过你。我惩罚你的已经够多了,怎么可以让你连一辈子都搭上。
我不去看她绝望的眼睛,只好冷硬着一颗心做我的决定,
可是我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激烈,竟然用生命来反抗,她是爱极了这个孩子还是母性的本能?看着她拼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她眼睛里的乞求和决绝,我第一次,低下头。
她说的没错,她不想要的时候我逼着她要,现在她想要了,我却逼迫着她扼杀掉。我的确是混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罢了罢了,我留下的遗产足够养活他们两个,就算这个孩子真的有什么,也足够。
我会在自己离开之前,替她们把一切都准备好。
就算我不在,我也要我的女人,我的孩子,幸福。
从这之后,邱子瑜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理不睬,眼中带着谨慎和畏惧,我厌恶这样的她,却又无可奈何。
在外面喝酒的时候,杨漓扯着我的袖子:“聂大哥,子瑜看起来很好哄的,你只要耐心一点,多哄哄她,自然就好。”
我喝着酒默不作声,当初做的错事太多,只怕我哄她,她也会当成算计她,害她。
我想用我仅剩的生命,来守护他们,哪怕是一天也好。就算再辛苦再难,我也无所谓,只要让我多为他们做一点事,每天一点,一点就已足够。
看着她的脸庞一天天的消弱,一天的因妊娠反应而不得安生,我就痛恨自己,却也束手无策。
只能尽我最大的能力陪在她身边,尽可能的多照顾一秒,多看一秒。
等我离开的时候,至少我还曾经为她做过一些事。
那样,我就没有那么放不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