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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火烧云梦泽(五)

熊瑁一笑道:“风兄,在下苦笑是因为方才被你一吓摔在地上,确实很疼。至于说谢谢你,那也确实是因为你让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梅傲雪扭过头,望着熊瑁古怪一笑道:“公子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个什么婆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熊瑁才接着道:“若不是见公子生就一副昂昂男儿身,还以为你会是龙阳一族呢。”

一阵风听梅傲雪这般损熊瑁,险些笑翻出车外,幸亏车厢门是栓着的。熊瑁似乎也觉得自己鸡婆了一些,便尴尬一笑道:“风兄的一声起火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赤壁大战。所以我要谢谢风兄。”

“小偷喊起火害你摔得不轻,你不怪我。却仅仅是因为让你想起人所共知的赤壁之战,你反倒要谢谢小偷我,是在是令小偷越发的不懂了。”一阵风搔搔头皮,迷茫道。

“别说你不懂,就是梅傲雪也不懂了。”梅傲雪在旁边帮腔道。

熊瑁突然一本正经的道:“那你们二人还想不想听下去呢?”

话说熊瑁本为刀笔吏,整日和文书卷宗打交道,是个严肃之人,从来都不和周围的人嬉笑戏谑。但是自从离开尊门,踏入江湖之后,严肃的性情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着改变。后来元神出窍,神游须弥界,得到欲望之泉的洗礼,性情变得更加的活跃和开朗。放在以前,像上面的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口的,特别是在一个姑娘面前更加不会。

梅傲雪二人互望一眼,果然不说话,指指自己,又指指熊瑁,意思是:“我们不说话,你快说。”

熊瑁脸上浮起一丝前所未有的狡黠笑意,道:“那你们听好了。”见二人点点头,不说话,便继续道:“大家想必都知道当初汉寿亭侯关云长在华容道义释曹操的故事吧。”

梅傲雪忍不住了,道:“这个故事我想就算是三岁孩童也知道。”

“但是你们可知道那场大火烧了多远?”熊瑁盯着二人,一瞬不瞬的道。

一阵风摇摇头,道:“史书没有记载,野史没有流传,是故小偷不知。”转头问梅傲雪道:“谷主,你家学渊源可知道这赤壁大火烧了多远?”很明显,他是在说给熊瑁听,他觉得熊瑁在故弄玄虚。

梅傲雪这次倒是没有跟他一起闹腾,她似乎渐渐明白熊瑁想说什么了。对一阵风道:“风兄,我们还是听熊公子说吧。”

一阵风见梅傲雪也站在熊瑁一边,便也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了,不再说话。向熊瑁伸伸手,请熊瑁快说。

熊瑁略略整理一下思绪,道:“当年赤壁大战,东吴大都督周瑜用火攻之计大败曹军百万。虽说是打了一个漂亮的以少胜多的大战,可是却也殃及了赤壁周围的生灵。那场大火在江上烧起,后来随风而走,烧遍两岸,云梦泽也被祸及。在下是想,也许云梦泽中云梦泽这句话,其中的第一个云梦泽应该是指荆楚之地,而另外一个云梦泽应该是指洞庭湖。我看云梦地区我们也许不用去了。”

梅傲雪听他这么解释“云梦泽中云梦泽”这句话,总觉得有些牵强和不妥。便道:“公子为何会想到另外一个云梦泽是洞庭湖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呢?傲雪总觉得不妥。”

熊瑁听她说自己的解释有些不妥,知道她肯定有了自己的看法。他们相处时间虽短,但是却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向梅傲雪道:“谷主有新的看法?”

“是的。”梅傲雪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道:“傲雪觉得第一个云梦泽应该是指公子所说的洞庭湖,而后一个云梦泽指的是洞庭湖中的某一处地方。”

一阵风直接跳起来道:“洞庭湖中还有什么地方?要是真有,我小偷可得去好好光顾一番了。”

梅傲雪看看兴奋的一阵风,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淋下。只听她道:“别说我不知道里面有另外一个地方,就算是有就你小偷这种急性子,进去了也是肉包子打狗,嘿嘿。”

一阵风一撇嘴,别过头去,半天才回头道:“谷主,信不信我在你新婚之夜偷走你的新郎,让你洞不了房?”

熊瑁很想笑,但是看到梅傲雪被一阵风给挤兑得满脸绯红,勉强忍住,为二人解围道:“二位快别斗嘴了,我们好好合计一下,到底是洞庭湖还是洞庭湖中的别有洞天。”一阵风说完一番玩笑话,也觉得有些过了,正想找个台阶下,好向梅傲雪赔礼道歉。听熊瑁出来打圆场,连忙道:“对,对,我们好好合计下。谷主原谅我小偷口没遮拦。”

其实梅傲雪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只是一时被他用话一堵,感觉在熊瑁面前失了女孩子的颜面。心中有些尴尬,现在见一阵风郑重道歉,心中也觉得颇不好意思,摇摇头道:“风兄太客气了,傲雪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大家都是朋友,开开玩笑又何妨?”

“我们到了云梦地界,还要找当地的年高德劭之人探究一下古云梦吗?”一阵风向熊瑁道:“还是我们直接去洞庭湖自己先查探一番?”

梅傲雪向熊瑁道:“傲雪觉得还是先去云梦探究一下的好,要不在那茫茫的洞庭湖上我们是找不出什么来的。你觉得呢公子?”

熊瑁沉思了一下,道:“谷主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先去云梦一趟。风兄你觉得呢?”

方才他说后一个云梦泽指的是洞庭湖,梅傲雪却提出了质疑。后来他仔细想了想,梅傲雪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决定先去云梦地界问问,探究一番再作打算。

一阵风道:“那就先去云梦吧,反正小偷也没什么事,去哪里都一样。”

三人在车里说话,都已经忘记了时间,突然听到外面的马车夫道:“几位客官,现在到了一个岔路口,要不要看看朝哪个方向走?”

一阵风透过小窗口向马车夫道:“前面分别是去哪两个地方的?“

马车夫让马匹放慢脚步,回头道:“一个是进武昌城的,一个是去云梦的。”

“那就云梦吧。”一阵风向马车夫喊道。

马车夫走的这一条路原来是通往云梦的一条捷径,但是道路很是崎岖,马车一路颠簸。车中熊瑁三人也就不再说话,都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熊瑁等人不再感觉到车子的颠簸了,便听到前面的马车夫道:“客官,云梦到了。”

熊瑁三人跳下马车,只见已经到了一个村落,入村口处竖着一个巨大的石碑,上面用篆体字,大书着三个字:云梦泽

熊瑁向马车夫结算了马车费,便和梅傲雪、一阵风向村中而去。边走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只见这里虽不见高山大川,但是丘陵蜿蜒起伏之下,湖泊星罗棋布,太阳下波光粼粼,好一片桃源之地。

熊瑁心中正在暗赞这里的风景秀美,不输游乐胜地。就听到梅傲雪啧啧称赞着:“好美的地方,如果有朝一日能在这里长期居住该多好。”

一阵风见她如此偏爱这里,不禁玩心又起,阴阳怪气的模仿着梅傲雪的口气道:“好美的地方,如果有朝一日能和心爱的人在这里长期居住该多好!”

梅傲雪听他打趣自己,转身就想踢他进路边的荒草泥沼,一阵风已哈哈笑着跳开了。率先向村中而去。

梅傲雪看了一眼熊瑁,无奈的摇摇头,和熊瑁并肩随后向村中走去。

他们到村中时,正是晌午时分,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冒着袅袅炊烟。便挨家挨户去找那种年高德劭的老人,刚问了第一家,那家主人便很热情的告诉他们,像现在这种时辰里,年纪大的老人都去了村中的一个大槐树下下棋聊天去了。问明大槐树的方向,便告辞出来,找了过去。

果然,远远便看到一个老槐树下,聚集着十几位老人,有的下棋,有的围观,有的靠着大槐树抽着烟袋,聊着天,悠闲而恬淡。

熊瑁望望梅傲雪,一阵风也望着梅傲雪,弄得梅傲雪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不干净东西。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一阵风干干的咳嗽了几声,向梅傲雪阴阳怪气的笑着道:“谷主,别摸了,你的脸没有问题。”梅傲雪一愣,脱口道:“那我哪里有问题,要你和熊公子像看怪物般,看着我?”

一阵风没想到一向言词凌厉,从来都是一句话能堵死自己的梅傲雪现在居然像是变傻了一般。心中又冒起坏水来,道:“谷主的脸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里。”说着指指自己的心窝。

梅傲雪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一句话没说,径直向那些老人走去。这次轮到一阵风愣住了,片刻才向熊瑁道:“公子,她这是怎么了?不像是她的一贯作风啊。”

熊瑁摇摇头,微微一笑,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了,恐怕知道的只有她自己了。我们还是过去吧。”

一阵风摇摇头,自顾自的都囔一句连他自己都听不明白的什么话,跟着熊瑁也走向树下。

他们过去时,梅傲雪已经在向那些老人打听云梦泽的情况了。只见其中一个白发耆耆,精神矍铄的老人摇着蒲扇,正在兴致勃勃的向梅傲雪讲述着什么。连忙凑过去一起听。

只听老人抑扬顿挫的道:“这云梦泽本来指的是整个云梦地区,是楚王狩猎的围场。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渐渐的这里的湖泊变少了,山林也砍伐的厉害了,云梦泽已经不是以前的云梦泽了。到今天云梦泽就只是指现在洞庭湖了。”熊瑁三人一听老人说云梦泽就只是指现在的洞庭湖,心中都是激动异常,一阵风更是忍不住催促老人道:“那老人家可知道洞庭湖中还有什么洞府之类的没有?”

老人抬头看了看他,将手中的烟袋放在脚边的青石上磕磕,又装上一袋烟,点燃抽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道:“年轻人,别心急。这姑娘刚才都跟小老说了,她和那位公子一起来是为了帮你寻找祖坟的。念在你一片孝心,小老一定会知无不言的,放心吧。”

一阵风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料到梅傲雪想了这么一个阴损的主意,来让这些老人说出云梦泽的相关事情。想要跟老人说明自己不是来寻找祖坟的,可是又怕坏了事,只能勉强忍着,无可奈何的笑笑道:“百善孝为先,应该的,应该的,晚辈只是想完成父辈的遗愿而已。”接着道:“还请老人家继续告诉晚辈洞庭湖里到底是否别有洞天。”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梅傲雪,见她正向自己眨着水灵灵的星目,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赶紧把头扭过来,继续听老人讲述洞庭湖的一切。

老人摇摇蒲扇,抽着烟袋,继续道:“洞庭湖里有没有别的洞府,小老就不知道,小老只知道在小老的祖辈的祖辈的祖辈的祖辈时洞庭湖曾经因为一场大战而着过一次火。”

“着火?洞庭湖着火?”熊瑁不禁失声道。

梅傲雪望着熊瑁奇怪的道:“公子,你是怎么了,洞庭湖着火怎么了?很正常的,赤壁大战的战火蔓延到这里有什么稀奇吗!”

熊瑁一笑,神情恢复如初道:“晚点再告诉谷主,现在先听这老人家还有什么告诉我们的。”梅傲雪便不再说什么,也用心倾听起老人的话来。只听老人道:“洞庭湖着火就像这位姑娘说的一样,其实不算稀奇,稀奇的是熊熊大火的洞庭湖中,居然有一只生有九个头的鸟飞出,带着烈火长鸣几声后绕着洞庭湖飞了一圈,然后坠入湖中消失不见。后来有人说那不是鸟,是金鸡,也有人说是孔雀,还有人说是凤凰。至于到底是什么,反正是没有人知道了。”

一阵风又忍不住了,往前挤了挤,向老人道:“那后来没有人去看过洞庭湖,去洞庭湖里找找那有九个头的鸟吗?”

老人抽了口烟,向一阵风道:“年轻人,你不是要找祖坟的吗,怎么老是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梅傲雪和熊瑁都想笑,笑一阵风无缘无故的碰壁,也笑那老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斗嘴高手。他说别人不该总是问一些无关的话题,却从不想想从头到尾他都没提过半句和祖坟有关的话。这些不相干的话其实都是他自己说的。不过熊瑁他们要的却也正是这些跟祖坟不相干的东西。

梅傲雪用胳膊肘碰碰一阵风,一阵风会意,立即向老人道:“老人家,晚辈知错了,您请继续。”

他们这边互相拌嘴劲,熊瑁心中又不禁想起那四句话:星火燎原华容东,云梦泽中云梦泽。碧水天火九头鸟,灭世涅槃莫奈何。现在知道了洞庭湖起过火,还有九头的怪鸟飞出,他越发觉得梅傲雪的推断是正确的了。现在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另外三句话告诉梅傲雪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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