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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娜娜离开(八) (1)

人类其实是很脆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有可能是几十年之后,有可能就是几年之后,也有可能就是下一刻。所以当人们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浮华之物而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其实是很可笑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在尘世的大雾中无根的漂浮着。

古代人在乎的是,自己奋斗一生留下的名声会不会被后人耻笑,被后代唾弃;现代人在乎的是,自己不遗余力得到的名声能不能让别人羡慕,被旁人追捧。

娜娜坐在灵车上看着面前的棺椁,轻念:“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人都说父亲是上辈子女儿的情人,依依不舍的追到了这辈子。手从窗户中探出,一打冥币随风飞舞。

父亲!你我今世缘尽于此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请一定要让我报答今世女儿的不孝。

以前看电视娜娜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碑上写,不孝子、不孝女;特别是杨过一定要在杨康的碑上写不孝子的时候,她明明一点都不觉得杨过不孝,可此时此刻她才明白。父母之恩,既有生育之恩、养育之恩;你的身体是由你的父母所给、你的生命是父母所赐、你的成长是由父母所惠,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这无法偿还至清的莫大恩情。

一个人他可以狂妄,可以嚣张,可以无视人间所谓的法则;但是他必须得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何况我们贵为人。

娜娜抚着棺椁,咬着嘴唇发白。就是这样无论自己多么的任性,多么的无理取闹,父亲总会用慈爱的手拍拍她,宠溺的眼神盯着她。当初自己选择走写作这条路,明明知道困难重重,却只是一味地支持。家境不好,也会给予她最好的东西。

电话

娜娜:“爸爸,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娜娜爸爸:“那就回来,爸爸养得起你。”

父亲的爱,来得那样的恬静和悄然;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生根发芽。又一瞬间让子女震撼,蓦然大彻大悟,子欲养而亲不待。

火葬场是一个生死两界相隔的地方,一出一进,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一片灰烬。长长的椅子上,坐着所有失去亲人的人,等待着领取骨灰的时刻。

娜娜看着工作人员无论将谁的亲人推进去,都会引起一大片的哭声。爬在窗户上轻轻的抬起头,却发现东深锁着眉头凝视着里面,一动不动。正所谓不亲临不知其苦;不亲受不知其感。东是第一次旁观别人送亲人上路,原本就对亲生母亲没有什么印象的他,对父亲更是故意的疏远。要问他看的是什么?

是一个才几岁的男孩,哭着阻拦着工作人员将自己的母亲送进火化炉,并且用稚嫩的声音喊着:“你们不能这样,被火烧是很疼的,我妈妈会疼的。”

他仅仅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在他单纯的脑海中无法承认着事实。没有人会理解他,更不会有人会理会他,他的爸爸只能痛苦的流着两行泪紧紧抱住男孩沉默。对这个世界给他心爱的孩子带来的心灵创伤无能为力。

东忽然特别想知道,在自己记忆的空白处,是不是也是这般让人揪心的场面。娜娜紧紧握住东牵着自己的手。感觉到用力的男人,给了娜娜一个温柔的笑容,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

东的声音很低沉,微皱眉头犹豫不决的询问道:“亲人被火烧是很痛苦的吧?”

娜娜怔了怔。

东,娜娜悄悄的在心里问道:你沉凝的眼神,让我看到了无数的感情夹杂在里面;

东,我仅仅是想在内心的深处轻轻呼唤一下你的名字,有太多太多的话,我想问,但是我学会了有些问题,永远都不开口问。

但是我想告诉你,东~这仅仅是一场梦,跟你看到的那个孩子一样,我们都仅仅是无法接受现实的孩子,隐藏在自己虚拟构架的梦里,才能够不让自己崩溃。可是你却为了我撑起了另外一个世界,有你的世界,才是我真实的世界。

********

东掀起娜娜H市家房间的紫色幔帐,扫视深紫色的墙纸,一直紧闭的窗帘,感叹道:“还真是一屋子的深紫色,我可爱的巫婆小猫,”

曾经娜娜就说过,自己喜欢紫色,特别是深紫色,所以就把卧室都变成紫色的了。

娜娜昂起头自豪道:“巫婆就应该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东坐到床上,看着一脸骄傲的娜娜,嘲笑道:“正常女孩子都会觉得自己是公主吧?哪有人故意觉得自己是巫婆的?”扭头去一边去拽窗帘,一边感叹:“总是拉着窗帘,阳光都照不进来,你就那么讨厌太阳吗?”

“不要~~”娜娜大声喊着,同时扑上去阻止东的动作,但是已经晚了。

阳光毫不留情的照进了房间,娜娜脱力的趴在床上沮丧的说道:“完了,我快死了。”

“哈哈哈,”东大笑,果然是他认识的那个傻孩子,满脑袋乱七八糟的思维;不能自已的想要去碰触,却强行抑制住了刚刚伸出去的手;心里告诫自己现在不行。

娜娜扭头看到东温柔的笑容对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情,让她悸动不已。转身说道:“我去收拾东西,”害怕让东看到自己发热的脸颊,走到门口,又大声辩解道:“我是好巫婆,没害过公主。”

“噗”

东不明白娜娜到底在纠结哪里,不过真的好可爱,习惯性的称呼:“傻猫!”

等傻猫收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发现东已经睡着了。午后的阳光穿过淡紫色的幔帐,照耀在侧躺的东身上,手枕在头下,紧闭的眼睑,高挺的鼻梁,微微闭合的唇,微微凸显的锁骨,修长的手指。

看着自己深紫色的床上躺着一身黑色宛如王子一般的东,娜娜微微发怔。脑海中唱响着那句她最喜欢的话:只要你开口,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哪怕~你是王子,我不是公主,我仅仅是巫婆,你给我的温情也足够了,娜娜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转身背过去,走向厨房准备饭。

不由自主的念叨:“东!我是好巫婆,没害过公主,”心里充满了酸苦的味道。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赶紧去开门怕扰了东的睡眠,结果是林。看着要开口的林,娜娜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卧室,示意他东在休息。

林皱起眉头,他不懂,娜娜曾经是那样一个不肯屈服于这个世界物质利益的女孩,为何要如此抛弃自己倔强的自尊来讨好一个,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难道她也被叫功利心的东西所有感染了吗?他不信,所以他来了,为了问清楚。

扣上门,猛的握住娜娜的胳膊,强压住不满的心情疑问道:“娜娜你知道他是谁吧?”对异性的排斥反应,强拽出自己的胳膊的娜娜一愣,没理解林的意思,一脸茫然。

“我是说你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地位吧?你是为了那个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其实这个结果也是娜娜想过的,没人会相信她爱的是东本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会被误解,被耻笑,被冤枉,可是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误会,接着又是林,最主要的是还在这种时刻。娜娜低头忍住泪水,拼命安慰自己要坚强,咬着嘴唇后退几步,避开林触手可及的范围,沉吟良久,抬起头凝视林那满眼猜测的眼神,倔强的问道:“你觉得呢?我是为了什么?”

林怔了怔,不可思议的嗤笑道:“你不会真爱上了他吧?”刚要往前走,娜娜却又后退了,不让他碰自己。

看着躲自己更远的娜娜,林火更大了,冷笑了几声,嘲讽道:“他是耍你的,他们那种人玩女孩子有的是招数,你根本斗不过他。”

娜娜突然听到东翻身的声音,警觉的看了眼自己的卧室,小声提醒道:“林,你小点声可以吗?会吵醒东的。”

林接受不了,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顾不得娜娜是女孩子的柔弱,冲上去狠狠抓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捏碎,吼道:“你能不能醒醒,看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吃痛的娜娜,讨厌别人把她当成是任人摆布的软弱女孩子,她有自我意识,有思维,会思考,为什么别人从来不问问她的感受,就乱下定论的误会她?

猛的推开他,林一个踉跄跌坐在沙发上,沮丧的低着头一动不动。娜娜歪着头瞪着他,气的浑身颤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凝固很久,娜娜深吸一口气,平伏自己的冲动,终于决定对林说出了压抑良久的心里话。

“林,我不求你相信,你只希望我把话说清楚,我爱东,可能我们这种女人的爱在你这种男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就连对待当初的洁也一样,不相信她,你太自私了!!”

林又何尝不思念洁,她虽然没有得到他的人,但是却已经深深带走了他的心。他知道自己懦弱,自己软弱,所以才没有能力反抗父母,这样的自己能给她带来什么幸福?

状态陷入了僵局,谁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你……”

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像踏到我的领地里来了?”

东抱着膀子懒散的倚靠在门框上,但是表情却像一只即将被激怒的雄狮,冷酷的目光,王者的霸气,扑面而来。柔软的发丝随着从厨房吹进的风轻轻的摆动,林抬起头望去,恍惚间以为那是狮子的鬓毛。

人类自我防御系统再一次启动,林僵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恐惧的盯着东良久,脊背僵直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娜娜打圆场说自己煮好了面条,拉走了东,才稍微缓解一些。

等林走了,娜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一时半会林不会再来打扰她了,那种自私的男人怕是又要陷入到某种自以为是的爱情困惑里了,娜娜确认。

一切都了结了之后,娜娜终于可以跟东一起回去了,看着林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娜娜按照礼节,感激道:“沈阿姨,谢谢你和林这么长时间的关心和照顾,”环视一下所有的人,心里对自己说着: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留下来的理由了。

“娜娜,你随时想回来,都可以回来,”娜娜姑姑轻抚着娜娜的头,慈爱的说道:“我们是你的亲人。”

亲人吗?娜娜问自己,曾经她世界只有她的妈妈;然后是只有她的爸爸;现在……多了好多人。

休息好的娜娜姑姑眼神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嘱托东,“娜娜就拜托给你了,她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性格还像个孩子。”

东看着傻乎乎的娜娜赞许道:“阿姨,你是一个好姑姑。”

“姐姐,等我去找你,”妮妮开玩笑的调侃道:“姐姐,你要把东哥哥抓住了,否则就被我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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