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把我扶起来,擦着我脸上的眼泪:“别哭了,你爷爷最看不得你哭,让他去找奶奶吧。”
我点点头,喉咙像卡了鱼刺一般说不出一句话,以泪洗面这个词也让我有了深刻理解。
我看着医生在爷爷的床边拆卸氧气,两眼空洞的走过去,感受着爷爷的手从温热变得越来越冰凉,我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爷爷,我不怕鬼,你多来看看我好不好……”
“节哀吧孩子。”老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
最后忙到半夜,二婶不忍心看我这样让Q带我我回去,说到火化的时候再让我过去。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两眼空洞无悲喜去,心也是,脑子里也是,好像天塌了,我没有了支撑我的东西。
我给爸打了个电话“爸……”
“我都知道了,不用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尽管爸再怎么忍,我还是听到了他的哭腔,我记得奶奶走的时候,三个中年男人围着一个爷爷,哭喊着他们妈妈走了,爷爷红着眼眶什么也没说,现在爷爷走了,他们心里的某处也塌了吧……
Q消化着这一切,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陪伴,他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他不想让她压抑着自己。
“X,我在。”
Q的一句话打开了我的泪匣子,我没有出声,看着窗外掉着泪……
下车后我看见小卖部奶奶坐在巷口“奶奶,你怎么在这”
语气里含着浓厚的鼻音。
“宝儿他哥说你很着急的进城了,我就来等你。出什么事了,和奶奶说。”
我坐在地上,头枕在奶奶腿上,眼泪从左眼流进右眼“我没有爷爷了。”
“哭吧,孩子,压在心里不好受。”
我搂住奶奶哭喊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爷爷也走了,他们抛下我走了,我该怎么办!奶奶,我好累,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回去说不定爷爷就不会出事,就不会昏迷,更不会离开我……”
那晚我哭喊着发泄了多年的情绪,奶奶抱着我静静的听着,Q站在旁边沉默着。
在哭睡的时候,一滴泪滴在我脸上,朦胧中我看到Q哭了……
因为情绪崩溃的原因,我睡了一天,醒来就看到奶奶坐在床边,递给我一杯水“喝点吧。”
嗓子确实难受,我喝光后,摇摇头表达不要了。
奶奶把水杯放到一边,一手握住我,一手理了理我的头发“妮儿,人这一辈子都是一坡黄土,灵魂在自己熟悉且惦念的地方,走时天蓝如海,归时也是如此。只不过归时我们不在也不能同行,但是我们会感受到,感觉这东西骗不了人,它是你的脑袋告诉你,你的内心提醒你,没有理由,亦无从解释。”
“有时候一个人空想也会红了眼眶,可能是我想的过于多了。”我扯出一副笑容不想让奶奶再担心。
“自己扛不了就去吹吹风,听点小曲儿走走吧,就算生病了也没事,你小时候最爱向东走,你知道吗?太阳从东起,了了半生,图的不过一个乐字。老辈子的人前半生图个几两碎银后半生也不过要一个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