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想和和思南约出来在咖啡馆聊一聊。结果当思南听说了刘瑞与杨敬曦在节目组,就开始狂轰烂炸似的邀请,杨敬曦拒绝了多次,后来拗不过就只好跟着来了。思南和杨敬曦曾经在一起拍过电视剧,而刘瑞和思南之前一起参加过综艺。我不得不感叹,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小了,虽然不知道杨敬曦和刘瑞还记不记得她。
思南的家住在更偏远的山腰别墅,下了车还得徒步走半个小时,于是我们一早就出发向着思南家走了。
我们三个女生在前边走,杨敬曦在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上刘瑞不停地在和Tina讨论限量款背包的事,而我因为一些事情总是心不在焉,对奢侈品也是知之甚少,看着她们聊了半天,也没插进一句话,走了一会,又显得我有些格格不入就故意慢了脚步等一等后边的杨敬曦。
听说杨敬曦昨晚看了节目第一集的剪辑版,然后和制片闹的有些不愉快,大概是因为选手侧重和内容分配的不合理,表现好的人一笔带过,几个喜欢哗众取宠的孩子倒是镜头不少,当然,我还是比较识趣地没再提这个事情。
他看我停下等他,就急忙走了上来。还没等我开口,他突然聊起了我和我的大学。
“你一定是学新闻传播或者是经济金融的吧?”他问到,言语中带着一些羡慕。
“我是新传的硕士,其实研究方向和现在的工作不太一样,是偏数据分析一点。”岂止不太一样,简直千差万别。
“我真羡慕你们这种读了大学的。”他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太年轻了不懂事,也不爱上学了,十八九岁仗着自己会唱点歌,会跳点舞,就去参加选秀出道了。那个时候真是一夜成名,但是飘了一段时间后,静下心想想自己好像又什么都不会,然后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
“其实大学也什么都没学到啊,这些事情学校哪里会教我。”我小声嘟囔了一下。
他没争辩,只是继续说:“后来每天都害怕被替代,每天都在努力挣扎,学会了不少东西,也有不少东西怎么也学不好,就这么每天都在奔跑,一晃就是八年。开始的时候,演戏不如人家专业演员,唱歌也不如专业歌手,粉丝又把你捧到了一个那样的地位,每天真是……如坐针毡。我那个时候差点抑郁了。”
“你现在真的很厉害了。”我也不想吹彩虹屁,但是他确实是我见过少有的实力偶像了。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有的时候想去上大学。在图书馆里看自己喜欢的书,去参加社团活动,在学校音乐节弹吉他唱歌。也许我会有自己的乐队呢……”他陷入了沉思,也许是一个夏日的草坪音乐节,也许是一个团日活动。
我忍不住笑了:“大学才不是这样的呢!每天困得要死坐在座位上惦记中午吃啥,晚上放了学还要被学生会要求去坐场听讲座,老师留的作业不会,在图书馆查资料一坐就是一整天。”我向他陈述起大学生活的琐事,半抱怨半调侃,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期末的时候不是被奖学金困扰就是被挂科困扰,还会有人跑出去刷夜,考试月都会爆瘦。好些小论文大作业都是想方设法地欺骗老师。大一、大二要混社团,大三就要考虑找工作还是考研,寒暑假还要去实习,当小黑工呢。”我东一下西一下地讲着,“不过,也不全是糟心事,可以和小姐妹一起逛街喝奶茶,我们学校里有个电影院,每周三都会打折,我们当时看了很多电影……”往事渐渐在我的眼前浮现,桌子里的情书、女生节宿舍下的心形蜡烛、在教室里演奏《侧耳倾听》的少年……能讲的,不能讲的,都历历在目,不管那时多累,回忆起来也是一片温柔。
“果然还是在适当的年龄做应该干的事。”他若有所思地说。
“你现在这样也很好啊,虽然一路过来遇到的困难也不少,但是结局是好的,你比别人成功啊。”我安慰道,能理解他的痛苦,但他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刚入行时太不成熟了,做了很多荒唐的事,也说了很多荒唐的话。有时候想想,自己如果晚几年再踏进娱乐圈,也许会没有那么火,但至少也不会因为年少轻狂付出那么多代价吧。”他说道。
这话有些耐人寻味,出名趁早还是岁月沉淀,是个难以推测的抉择,这个圈子变数太多,有时借一阵东风能上九天,有时一步踏错万丈深渊。我无法想象,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子,没有过硬的专业水平、也没有富可敌国的经纪公司,在这个每天如同战场的世界里一边打拼、一边学习、台上微笑、台下哭泣,不知怎么走才能看见晴天。
秋日明亮的阳光撒在微黄的树叶上,有些薄凉,地上的叶子踩起来沙沙作响。路两边的万寿菊开得熙熙攘攘,在一片片幽绿和鹅黄间凸显着自己强大的生命。杨敬曦随手采了几朵花并着几只狗尾草,边走边把玩起来。
已经能远远看到思南的小别墅在道路的尽头露出了红色的屋顶,这时杨敬曦突然将一束绑着几支狗尾草的万寿菊递到了我的面前:“送你了!”他一脸得意地说,仿佛是在求夸奖他的花束编得好看。
我接过花束时有些哭笑不得,一小捧万寿菊里,几支垂头丧气的狗尾草显得格外瞩目。总觉得这是送给老奶奶的东西,只好调侃道:“谢谢这位年轻人啊,我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慢些走啊,阿姨,别闪了腰。”他像我初中的弟弟一样讲着无趣的冷笑话,我随手拾起了一个小松塔丢向了他,但手里还是攥着那一小束万寿菊没有丢下。他侧身以一种特别滑稽的姿势躲开了我的攻击,我又不信邪地抓起地上大把大把的落叶扬了过去,落叶洋洋洒洒地在空中打着旋地飘落了下来,粘在了他的衣服上。他也学着我的样子,抓起一把树叶扔向了空中,在碧蓝的晴空下,一阵绝美的落叶雨潇潇而下。
就这样,我们一路打闹着走到了思南家。Tina按门铃的时候,我们才清了清嗓子,揉了揉已经笑僵的脸,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而他的头顶还粘着两片金黄的落叶,像极了两片别头发的发卡,我偷偷地笑了,却没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