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之后，什一终于看到了河流。
河流很宽。
流速很快。
源头应该是沼泽的后侧。
河流的终点是一处断崖。
瀑布。
如战场擂鼓般呼啸的瀑布让什一感到格外的振奋。
他甚至已经不需要再脱衣服了。
因为校服即使再坚强也早已牺牲在了什一所经历的战斗之中。
按捺住想跳到水里的畅饮一口的冲动。
什一再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周围可能存在的任何危险。
没有危险。
虽然一个生物都没有，但整个地方都繁荣的可怕。
一片极其诡异的生机勃勃。
虽说这一切都在什一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不由的感叹着涅槃之火的巨大威力。
其实位面的进化并不是人的进化。
进化的是人对其他生物能力挖掘水平的进化。
魔法时代，各种绚丽多姿千奇百怪的魔法的根源都是从那些远古生物中提取出来的。
比如什一的炎魔法就和这涅槃之火有着强大的联系。
“真的没有危险了。”
什一说服着自己。
他感受了一下水温。
清凉又温暖。
清凉是水本身的特性。
而温暖则是这涅槃之火赋予水的特性。
很矛盾。
但合理。
什一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浸没在水里。
舒爽无比。
“天。”
什一把自己死死的绑在旁边一颗粗壮的老树的树根上。
他全身心的放松着，让自己随波逐流。
真好。
什一伸展着全身。
河流涤荡着他身上的污渍。
这一天多对战争的疲惫全都在这温润中烟消云散。
平淡。
恬静。
微风习习。
阳光正好。
树叶的沙沙声和水流的激荡声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这么难得的情况，什一默默掏出了自己的大宝贝。
数学书。
他把书举过头顶。
挡住了直射的阳光。
极其细致的品读着上面墨印的字体。
每一个罗马字符，每一个阿拉伯数字在这样让人心平气和的情况下都散发着让什一极其舒服的气息。
数学的气息。
智慧的气息。
“太玄妙了。”
什一不止一次感叹过数学的玄妙。
无论是本书的编排逻辑还是思想的递进程度，都是如此玄妙与缜密。
妙不可言。
什一仔细品读着拉格朗日定理。
这不太厚的书从函数开始。
函数到极限，极限到连续，连续到导数，接着是罗尔定理。
而在罗尔定理之后千呼万唤使出来的才是大名鼎鼎的拉格朗日定理。
这个定理由函数组成，前提条件需要用极限和连续去证明，运算时必须要用到导数，是罗尔定理的进化版。
一个简简单单的拉格朗日定理就包涵了前方的所有知识。
当然，日后的牛顿—莱布尼茨定理也会需要拉格朗日。
这样一层一层的包裹下去形成了数学那强大的理论体系。
而编写数学书的人步步为营满腹心机的如温水煮青蛙般从最简单的加减乘除开始引导，让什一一步一步的陷入数学的殿堂中无法自拔。
毫无漏洞。
处心积虑。
什一保持着敬畏。
他觉得全盛时期的自己在数学的脚下也如蝼蚁般脆弱无比。
他已经被数学深深的折服。
“呜……呼！”
就在什一享受着数学的灵魂洗礼时，不知道什么生物的从天而降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巨大的水花溅起。
但他依旧反应迅速的将数学书收起，没有溅到一丝水。
“嗯？”
他赤裸着上半身皱着眉看着刚刚从天而降的少女。
而这位突然出现且只穿了泳衣的少女也愣愣的看着他。
风儿清爽。
树叶沙沙。
水流清冽。
阳光温暖。
一切都让这宛若静止的一幕尴尬无比。
爆炸。
什一的脑中像是无数个核弹一同爆炸般。
尽管他看起来波澜不惊。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处理？
这局怎么破？
这是谁？
我在哪？
但什一毕竟是什一。
钟爱数学的人。
他的眼神冷静又沧桑。
他的身体赤裸但光滑。
水滴从他身上迅速滑落。
一言不发。
不尴不尬。
他面无表情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溅了旁边距他只有一米远的少女一脸。
“你知道……”
“一只钢笔拼尽全身的墨汁可以写几个字吗？”
什一转过身。
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但他的脸却极其认真。
非常之严肃。
非常之慎重。
顺着绑住自己的绳子，什一隐晦的向着岸边走去。
极其之隐晦。
如果不是水在动，什一甚至自己也以为自己在纹丝不动着。
马上就到了。
只要……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沉默。
什一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啊！”
就在什一只差半步就能上岸的时候，他身后的少女终于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该死。”
什一猛地发力加快了脚步。
但身后一股夹杂了羞努的伶俐杀气让什一不得不停下。
“嘭！”
攻击溅起的水柱让猝防不及的什一再次陷入水中。
很呛。
他站起身。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每次尴尬的时候他都会问出那个尴尬得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这两份尴尬完美抵消。
而对方也会因为这样的莫名其妙而愣住。
但这次他失策了。
对手沉默的时间远远不够他跑。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妙龄少女显然不可能听他讲理。
但按理来说，确实是什一先在这儿泡的澡，他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嗯？
是啊。
没什么问题呀。
什一恍然大悟。
他在慌什么？
为什么要跑呢？
什一越想越觉得自己可以理直气壮一些。
他甚至鬼使神差的转过头。
“嗯……”
什一严肃的看着脸蛋儿通红的少女。
不知道为何。
他竟然还明目张胆的上下大量了一番。
“不错。”
什一露出了一个微笑。
竖起了大拇指。
他可以本能的感受到少女的体温越来越高。
想必是因为得到了自己的夸奖而格外的羞涩。
“你……”
少女指着什一的手指颤抖如夏日鸣蝉的翅膀。
她手臂僵硬的架在胸口。
脸红得如盛夏的玫瑰。
“你……”
她似乎已经说不出话。
什一就这样仿佛有恃无恐般站在那里。
目光丝毫不避讳的将看着少女。
“不用那么激动。”
什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普通的赞美能让一个女孩娇羞到如此地步。
以至于指着自己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唉。
“你快走开呀！”
少女捂住自己的脸。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怎么一脸理直气壮且光着膀子的站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