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难过,想哭就哭吧。”田光煦道。
“我不想哭,我不想落泪,这些事情我永远都不想翻出来再经历一遍。我也明白,我跟我爸永远都隔着一条鸿沟,如果不旧事重提,可能我们之间的父女情也断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打心眼里原谅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不断的提起,他不肯原谅我,我就一直会痛苦。”
“人们都会在阴差阳错中做出一些错事,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又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先知,对未来发生的事情了然于心。你要是知道,也必然不会那样做,对吗?”田光煦道。
“如果是那样,我宁愿死去的是我。”霁然道。
“你当时那么迫切的想要你妈妈回来,无非是信任你妈妈,想让她参与你成长中的家长会,而她那么迫切的想要回来,也不过是基于对你的爱,互相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出了事故,怎么就能全部算在你头上,说成是你的过错呢?你妈妈在那边知道现在这样,也会于心不忍吧。”田光煦道。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活着,才是对的。活得过于肆意张扬,对不起我妈那条命,活得太过卑微,又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我好像就是生活在地底下的臭虫,永远都不能见光。”霁然喃喃道。
“总的来讲,你妈妈是爱你的,她肯定不想见到你这样萎靡不振的模样。要是当时在飞机上的是你,你妈妈也会像你这样想,想去代替你。你不如,好好活着,活出些精彩来,过好自己的生活。”田光煦劝谏道。
霁然沉默着,两个人站在大桥上吹着冷风,突然感觉清醒了些。
“怎么样,有没有想通一些?”田光煦问道。
“我可以暂时认同你说的是对的。”霁然道,“这也是我不必消极下去的借口。”
“这不是借口,这是事实,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田光煦道。
霁然没说话,忽然跳上了面前的栏杆坐下。
田光煦被她的行动惊得不轻,出言道:“你干什么?!”
“我就坐下,没什么,有点累。”
“你下来坐!坐地上也好!别坐那上边!”他瞪着眼睛道。
“你看那江,倒映了霓虹灯,是不是很漂亮。”她置若罔闻道。
“我不知道霓虹灯漂不漂亮,我只知道你现在坐的那个地方并不安全!”他抖着音调道,“你下来!”
“江河波涛,似乎能吞噬万物,更何况是一个人,一种情绪。”霁然道。
田光煦惊惧:“你千万别有那种想法!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有想过跳下去一了百了,在多少个黑夜里,有这样的想法。”霁然道,“但现在,不会了,多少个夜晚都过来了,何不脸皮再厚一点,好好活着?”
最后一句话落,他紧张着的那颗心,总算是静了些下来。
“所以呢,你现在还坐在那儿,还想和以前一样吗?”他道。
“当然不会。”霁然偏过脸来,对着他淡然地笑了笑,“都说是看夜景了。”
“下来吧。”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微微发抖。
霁然看了看面前的手掌,把手递过去,由着他牵下来,往地上一跃。
“你今天,怎么会在小酒馆?”霁然突然想起来,问道。
“我同学,黄戈过生日,出去吃饭。”田光煦道,“正巧在外面碰到你。”
“哦,是这样。”霁然道。
“得亏我今天出了门,要不然,谁来安慰你这莫名的情绪。”田光煦道。
“啊,好好,谢谢你。”霁然倒没有生气,反而是道了谢。
“你说你这样聪明的人,今天是不是傻过头了?还真想去江里泡泡澡?走那儿不是洗,非得下江?”
“我会游泳的好不好,除非我不想游,下了江也能游上来。”霁然道。
“真的?”
“我以前还得过市内游泳比赛的第二名。”霁然道。
田光煦看着她,很想揉揉她的头发,又或者是,抱一抱她,不过握了握拳,还是忍住了,爽朗地笑道:“哦,那不挺好吗?”
“嗯。”
“我送你回家吧,怎么样?”他道。
霁然点了点头。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