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夫人环顾四周,问道:“就你一个婢子吗,其他人呢?”
四爷抢先回答:“我方才在做功课,叫其他人退下了,陆萱儿认识些字,我叫她留下能够帮我。”
颜夫人打量着我,绵里藏针的神色,轻轻的“哦”了一声,不再追究。又对身旁的婢女说,“把食盒打开。”婢女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小菜一一摆到桌案上,颜夫人扶过自己的儿子,笑说:“娘今日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坐下慢慢尝尝。”
颜夫人簪了一注喂食四爷,四爷点头说好吃。颜夫人慈爱的看着四爷,“好吃你便多吃,正是长身子的年纪,要比你的几个哥哥长得还要壮实!”
正吃着,彩萍带着两个小厮进来,后面还跟着如愿、银铃和红秀,一行人步履匆匆,彩萍看见颜夫人先行了一礼,说道:“颜夫人,四爷,这两个小厮是前院派过来的,说是账房今早查账,账房的银子和柜台里的首饰与账面有出入,账房报了护院,护院查了昨天和今日府内进出的人口,除了各房主子爷外出办理公务外,就只有修葺佛堂的瓦工一伙是昨夜出府的,按说他们昨天领了银子都应该乖乖回家才是,可护院一查,这几人并没有回到各自家中,他们的家人也不知晓他们的去向。事有蹊跷,护院找到了二管家,二管家翻看近期入府做工人员名册,发现其中一个瓦工陆林儿和陆萱儿是本家兄妹,故派了两个小厮过来问问陆萱儿,是否知道她哥哥的去向?”
颜夫人放下竹簪,回身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淡漠的说道:“人在这里,你们问便是。”
我的心口一紧,想到陆林儿昨晚来这里找我,他日常的言谈举止虽称不上是正派君子,但也绝非是能做出偷鸡摸狗之事的三教九流之徒,他性子自在洒脱,不受拘束,骨子里却有种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头。或许是有人设计栽赃,也或许他是受人牵连,我的脑子一时闪过千万种念头,唯一咬定的是,眼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弄清,我什么都不能说。“我不知道他的去向。”我笃定的看着彩萍。
彩萍眉心一动,满脸的不相信,“我听说,你的哥哥陆林儿昨晚来这里找过你,许多人都看见了,是不是,如愿?”彩萍犀利的目光转投如愿,如愿眼神闪躲,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陆林儿是来找过我。”我说。“他也确实告诉我他领完工钱就要离开傅府,至于去了哪里,他并未与我提起。”
彩萍冷嗤一声说:“按你的意思陆林儿昨晚是与你道别,并没有跟你说他的行踪,也没有给你任何东西了?”
“东西?什么东西?”我问,心中怒火中烧,知道彩萍话里有话。
彩萍转身对两个小厮说:“人已经问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两个小厮看看彩萍,又看看颜夫人,对颜夫人说道:”小的们无法交差。“
颜夫人香帕压着嘴角将那一抹嘲笑掩盖,手指扣了一下桌案,故意提高声量问道:“还要怎样?”
“小的们要搜陆姑娘的房。”小厮们回答的理直气壮,并没有半分胆怯。
“放肆,陆萱儿是我这里的婢子,这几日一直在近前尽心伺候,别说账房丢失银两和首饰与她哥哥是否有关还不能定性,就是确定了,这件事也不会与她扯上半分干系,你们要问的话已经问完,再在这里胡闹就是对我不敬!”四爷面色不愠,脸颊已微微泛红。
“就是……”颜夫人跟着附和,“你们四爷的话可听清了?”
两小厮跪地不起,像两座石雕矗在堂中,没有起身后退的意思。
颜夫人故作为难,柔声慰籍四爷道:“我看只有叫他们搜了,查不出什么来,也能证明陆萱儿的清白。”
我见四爷苍白细长的手指蜷握在一起,松开,又蜷握在一起,是踌躇的模样,我不想让他为难,上前说道:“奴婢清白,愿意让护卫搜房。”
彩萍满意的挺了挺胸膛,朝着颜夫人和四爷方向俯了俯身,领着两个小厮去了。
夜色寒凉如水,我的心仿佛被浸入沁凉冰水之中,冰水漫过咽喉,彻骨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