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的后院里，楚不言坐在石桌旁，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身边的顾亦轩不时看向客房，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亦轩兄，我……”楚不言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说了几个字，就引来顾亦轩冷冷一瞥，吓得立刻噤声。
屋里，苏玉柔看着金玉碗冷脸的样子，小心翼翼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若……不是，杜若，和二公子有关吗？”
“哼！当然没关系，是我蛮不讲理，乱吃飞醋。”金玉碗面若冰霜，比外面檐下三尺雪还要冰冷。
似乎是感受到了金玉碗的目光，楚不言吓得一哆嗦，欲哭无泪。
他哪儿知道顾亦轩和杜若之间有什么关系，当初不过是因为顾亦轩与杜若病症相同，他又都认识，才开了这么个玩笑。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研究药妆，就不打扰你了。”金玉碗按捺住心中的愤懑，向苏玉柔告别。
苏玉柔劝说在三也没有用，只能送她出门。
听到动静，顾亦轩赶忙起身，却只得到了金玉碗的冷眼。
“嫂……”楚不言刚一开口，金玉碗就狠狠踩了一脚雪，发出支呀一声。
目送金玉碗离开，顾亦轩才皱眉：“楚兄，可能要借你的古籍一用了。”
“拿，随便拿！”事到如今，也只能送书赔罪了。
金玉碗乘着马车回了顾家，李婶儿没见到顾亦轩，问了一句，金玉碗却一言不发地回了清晖苑，这让李婶儿觉得奇怪，转头就汇报给王琴华了。
坐在窗边，金玉碗看见火炉旁放着的撑子，脸色一沉，只觉得讽刺。
她想着给人家做汗巾，只怕人家还不想要呢！
分明说过坦诚相待，他还是骗了自己！
金玉碗有种说不出的气愤，可她知道，这多少有些无理取闹，顾亦轩对她的喜欢不是假的。
脑海中炸出来太多东西，金玉碗疲惫不堪，撑着脑袋，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眼前不知不觉模糊一片。
除了穿越这件太过匪夷所思的事，她连英语和拼音都告诉了顾亦轩，算得上坦诚，可他呢？明明知道自己在意他和杜若的婚事，却还是选择了隐瞒。
金玉碗擦干眼泪，两颊干涩，她猛地想起什么，自言自语：“要是有面膜能补水就好了……”
对啊！面膜！
她一拍手，飞身跑去仓库，翻找出年前晒干的白芷，在她的静心保存之下没有回潮。
“就你了！”金玉碗惊喜地盯着白芷，抓了不少回到房里，拿出小杵臼和磨盘研磨成粉，直到十分细腻的状态才停下来。
去厨房找鸡蛋和黄瓜的功夫，金玉碗听见花厅里有人在说话，似乎顾亦轩已经回来了。
金玉碗冷哼一声，静悄悄离开，假装没有听见。
她将黄瓜捣出汁备用，又取出鸡蛋蛋黄，和白芷粉倒在一起，加了点蜂蜜，搅匀成糊状，先抹在手上试了试，清凉温和。
过了一会儿没什么刺激性的反应，金玉碗才把手上的面膜清洗干净，对着镜子涂抹在脸上。
药妆嘛，肯定要亲自试过才行！
面膜涂完，脸上白森森一片，金玉碗仿佛回到了现代，咧嘴一笑，镜子里的人更加恐怖了。
“碗儿，你这是做什么？”
镜子里，顾亦轩的身影出现在身后，金玉碗立刻收起笑容，随意地往塌上一趟，侧身不理他。
只有白芷面膜显然是不够的，金玉碗在脑海中搜索有没有别的药妆方子，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些。
珍珠粉和桃花粉可以美白，黄芪人参可以延缓衰老，丹参也有这种功效，就是提取起来太麻烦了……
“碗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顾亦轩的声音出现在上空，吵得她脑仁疼，却还是假装没听到。
茯苓黄精枸杞子可以延长皮肤弹性，三七和菟丝子可以调节免疫力，不过这个时代有菟丝子吗？
脑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但顾亦轩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碗儿，我把楚不言的古籍拿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这些古籍他存了许久，十分完整，里面定然有你想要的东西。”
……
无论顾亦轩说什么，金玉碗都不搭理他，专心致志闭目养神。
在记忆中搜刮了几个方子，金玉碗实在忍不住顾亦轩的唠叨，再加上面膜时间也快到了，她才慢悠悠起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顾亦轩，径直离开了房间。
这样的金玉碗，顾亦轩从没有看见过，他们鲜少有隔夜仇，更别说直接无视他了。
碗儿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顾亦轩垂手将古书放在桌子上，跟在金玉碗的身后出门，她走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
身后突然多了一个跟屁虫，金玉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她还没有消气，更不打算原谅顾亦轩，干脆就随他了。
白芷面膜确实有用，金玉碗摸着娇嫩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约能感受到肌肤的嫩滑，
她洗干净脸，有用热毛巾敷在脸上，对效果更加满意，想着明天给娘也试试。
敷完面膜自然要睡觉，金玉碗趁这功夫把药方写下来，明天再试，写完就兀自上床睡觉了，压根不管还在身后跟着的顾亦轩。
第二天早上，金玉碗起身的时候，顾亦轩已经睡在身边了，不过她没什么感觉，应该是她熟睡过后才上来的。
她没心思去管顾亦轩，梳洗过后就去了慈济堂。
“二少奶奶怎么来得这么早？”长乐把门打开，看见金玉碗站在门口，十分惊讶。
“来找朱大夫，不过你在也行。”金玉碗笑盈盈走进去，“长乐，你们这儿可有珍珠？”
“珍珠昨儿个刚用完，二少奶奶想要，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长乐面露难色。
“被谁买去了？可知道做什么用的？”听闻被人买去了，金玉碗有些惊讶。
药用珍珠不会被人买去做首饰，买它做什么？
“这……我不能说。”长乐一脸为难，金玉碗意识到这话不妥，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让他帮自己留意着珍珠。
没找到珍珠，珍珠粉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金玉碗挑了几味药材，泄气地去了锦绣坊，准备找苏玉柔问问有没有渠道，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转头一看，金玉碗转过身，愕然看见顾亦轩在自己身后晕倒，
这回金玉碗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只能认命地上前扶着他。
原本以为这只是顾亦轩的苦肉计，可一碰到顾亦轩，金玉碗才发觉他烧的厉害，浑身滚烫，不是这会儿才发烧的。
路上人不多，金玉碗眼尖地看见了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人，正是用膳了吗的人，她赶忙叫人把顾亦轩送去慈济堂。
见顾亦轩烧成这样，朱应也吓到了，忙不迭地给他退热。
忙完这一切，朱应着急得大汗淋漓，擦着汗走到外面，看见金玉碗问道：“二少爷怎么烧成这样了？可是昨晚感染了风寒？”
“昨晚？”金玉碗细细回想昨晚，自己先一步回来，不知道顾亦轩是怎么回来的。
长乐过去拿药，听到他们的对话，好奇问道：“昨儿晚上二少爷不是跑回去的吗？镇上许多人都看见了，我们还好奇马车怎么不在呢。”
“跑回去的？”
金玉碗瞬间愣住了，确实是她把马车驾走，但楚不言难道没有送他回去吗？
他竟然是生生跑回顾家的……金玉碗转头望着那扇房门，久久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