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亦轩提起自己，姚欣蕊眉眼怔住，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才回神，结结巴巴道：“太……太傅大人，您不能含血喷人啊！”
“我也希望我是含血喷人，也不枉与尚书大人同僚一场。”顾亦轩面色微寒，说话也冷了下来。
听到这儿，金玉碗也是动了心神，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退到一旁，不准备插手。
相公既然敢直指姚欣蕊，必然是有证据的，那封信封里想必就是证据。
顾亦轩向来温文尔雅，若非他说起，姚欣蕊甚至忘记了他年纪轻轻就已经位极人臣——尽管是丞相举荐，但能够在丞相和皇帝之间安然无恙的，也只有他一个。
看着那张脸渐渐失去耐性，姚欣蕊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扶着身边的丫鬟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
郭朗早已经耐不住，嚷嚷道：“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就不奉陪了。”
可他刚要迈腿离开，刘翠芝就噗通一声跪在他的腿边，抱着他的腿肚子哭哭啼啼：“大少爷，您要了民女的清白，不能就这样抛下民女啊！”
“你是那姓顾的婆娘，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若非顾亦轩在这儿，郭朗早就将这个女人踢开了。
“郭公子这话可说错了。她，”顾亦轩抬起眼帘，慵懒地瞥了一眼刘翠芝，“不是我的夫人，我的夫人在并溪镇好着呢。”
“你说什么？”
“亦轩哥哥，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娘子吗？”
郭朗和郭云瑶都愣住了，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们发出疑惑地声音。
而姚欣蕊就算有丫鬟扶着，也早就愣地瘫软在地上，扶也扶不起来。
扫了一眼身边的姐姐，姚欣玉默默挪了一小步，又将视线落在刘翠芝的身上。
此人固然粗鄙，但脑子还算灵光，知道抱着郭朗的大腿，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入郭朗的眼。
而金玉碗就站在他们身侧，将这一切揽收眼底，默不作声地看着。
顾亦轩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盯着刘翠芝道：“刘翠芝，城郊刘家村人氏。面容并不长这样，而是借由容胭阁画师的手，才有了与我夫人三分相似的容貌。”
明明是与碗儿有几分相似，但那张脸在他的眼睛里，甚至比雨天马蹄踏过的泥淖更令人作呕。
如此精巧的五官在她的脸上组合起来，就仿佛是碎掉的玉石胡乱堆在烂泥地里，在如何也没有原本的神采。
“这么说，亦轩哥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你夫人了？”郭云瑶一脸疑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刘翠芝，那澄澈真诚的目光不带半分虚伪。
顾亦轩点头，郭云瑶又不解：“那你为何不挑明真相，还同意她在尚书府住下？”
“刘翠芝身份低微，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支持，她哪儿来的机会接触容胭阁的画师？又如何能够在京城稳住脚，过关斩将见到我？”
他说得已经不算隐晦，过的什么关，斩的什么将，郭云瑶自然听懂了，娇美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一片苍白。
但顾亦轩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也就当做不知道，绝口不提。
说完这些，顾亦轩垂眸看向姚欣蕊，淡淡开口：“能得到我夫人的画像，想必那人已经去过靠山屯，还能够找到画师更改容颜，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明眼人早就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可顾亦轩不说透，大家都装聋作哑。
就在姚欣蕊胆战心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顾亦轩突然喊了刘翠芝的名字。
“刘翠芝，你说说看，这背后的人是谁？”
即便是审问犯人，顾亦轩的声音也带着些许温柔，令人生不起防备。
正是因为这一抹温柔，刘翠芝犹豫着抬头，手还是紧紧地搂着郭朗的腿，不肯松开。
她以为顾亦轩绝对没有那个胆量去查尚书府，但她忘了，他根本不需要查尚书府，只需要让她刘翠芝一个人担下责任就足以解决一切。
等不到回答，顾亦轩沉下脸，黑曜石的眼眸不怒自威，冰冷的声音深入骨髓：“既然没有主谋，那就是你一个所为，欺骗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原本她还想要耍点小聪明，这话便犹如一盆冰冷彻骨的凉水，从头浇到尾。
可一边是得罪不起的尚书府大小姐，一边是随时都能要自己的命的太傅大人，她怎么选都是个错。
瘫软的身子逐渐撑不住，刘翠芝低着头，瞥向高不容易被丫鬟扶着的姚欣蕊，四目相对，她亦不知所措。
等了这许久，姚欣蕊才浑身冰凉地缓缓开口：“太傅大人，此人虽财迷心窍，但罪不至死，何况她与郭公子……此时还要从长计议吧？”
这话便是要保她了，刘翠芝暗暗松了一口气，鼓着勇气求饶：“大人饶命，民女让猪油蒙了心，一时慌乱才动了这歪心思，绝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请大人饶命！”
“冒充本官夫人，已经滑天下之大稽，若只为荣华富贵，胆子可谓包天！若不严惩，天理何容？”
见此情形，刘翠芝便知道顾亦轩今儿是铁定要一个结果了，可姚欣蕊已出手保她，她只能咬着牙扛下此事。
但若就此扛下，她身上的罪名便洗刷不清，更加难办。
思前想后，她还是紧紧抱住了郭郎的大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委屈巴巴道：“民女确实有错，但郭公子强占民女身子也是事实，若太傅大人要处理，就连此事一并处理了！”
此举便是将尚书府与丞相府一同拉下水，就算顾亦轩想处理也要忌惮这两方。
金玉碗在一旁看的两眼发直，恨不能给她竖起大拇指，这女人倒是舍得一身刮，也不怕日后两家报复。
“刘翠芝，你胡说八道什么？”姚欣蕊掐着丫鬟的手，丫
“我说的是事实，既然太傅大人公正严明，那就将此事一并清算，否则无论结果如何，民女都不服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这两家人敢让自己将事情闹大，届时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轰动。
“亦轩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分明是她设计我哥哥！否则哥哥怎么会喝两杯就头晕呢？”郭云瑶一时心急，脱口而出，没有注意到姚欣蕊恨不能将她绞了的目光。
顾亦轩抚着袖子，慢吞吞回道：“大小姐说的对，郭公子的酒量远不至喝两杯就晕，这样看来便是酒的问题了，姚大小姐，这酒是谁备下的？”
话锋转向姚欣蕊，顾亦轩的声音也更加冷冽，清秋凉意却犹如寒冬一般。
她早已被顾亦轩吓得动弹不得，还是姚欣玉迈了一步，出来解围。
只见她不紧不慢的福身行礼，声音娇柔：“既然刘翠芝并非是太傅大人的夫人，那欣玉就斗胆，将刘翠芝收为尚书府的义女，这样一来也配得上郭公子的侍妾。”
没等顾亦轩开口，身后就传来了郭朗磨牙的声音：“你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