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恨意震惊到了，老五拧眉安抚几句，离开尚书府。
回望春阁时，已经月上中庭，金玉碗还在屋里等着。
将此事告诉她后，老五疑惑道：“那姚欣玉真如此狠心吗？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要杀。”
“手足相残，在她们这些人眼中算不得什么。”金玉碗平心静气道，“姚欣蕊虽然犯了错，但若姚舜清有意瞒下，还是能护得住的。让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姚舜清处理完再动手。”
刘翠芝的身份已经被揭发，她也没必要再去管尚书府的烂摊子，让他们自己处理便是。
解决了心里的几个结，金玉碗的心情也好多了，第二日舒舒坦坦的睡了个好觉，韩江他们也没有打扰，让她睡去了。
她一心记挂着屋旁边的几亩田地，换了身厚实的褙子就往外去，才走到田边就瞧见了紫苏叶子。
“这倒是个好东西，在这儿住了这几日竟没有发现。”金玉碗一边念叨着，一边停下脚步，开始专心采摘紫苏叶子，也忘记去翻地了。
她不怎么爱吃紫苏，但唯有一道紫苏鸡蛋饼深得她的心，这边采了叶子，那边就打了几个鸡蛋做了一锅出来。
趁着热气，金玉碗放在食盒里，拎着就往长盛街霜玉楼去。
在苏玉柔的经营下，这霜玉楼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又逢着天冷，大清早排队的人都比往常多了许多。
她从后门进去，同熟识的伙计打了招呼，悄咪咪地往雅间走，没有人注意到。
推开雅间的门，察觉里面有人，金玉碗抬眸，刚要开口话却憋在了嘴里，“楚公子？”
“金老板，好久不见。”楚不言入乡随俗，早早就改了称呼，抬手招呼着他过来坐。
金玉碗愣了一会儿，担心别人发现自己，便关上门，拎着食盒坐进去。
“我倒没想到楚公子会在霜玉楼。”她确实没想到，只以为楚不言会躲在苏玉柔的家里，怎么也猜不到他如此大胆。
“我过来看看玉柔。”当着金玉碗的面，楚不言不加遮掩，亲昵地叫着苏玉柔的名字。
听到这称呼，金玉碗微微挑眉：“看来楚公子已铁了心要与苏老板在一起了。”
“没错，不知金老板有何指教？”他礼数周全地给金玉碗倒上了热茶，看向她的眼神却丝毫不友善。
“指教倒是不敢，楚公子的脑子比我好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然更清楚。”接过茶盏，金玉碗只是端着，也不喝。
“只要我不回楚家，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潇洒模样，“离了楚家，我楚不言也还是楚不言。”
“不，离了楚家，你就不再是楚公子了，但楚家却依然是楚家，想要拿捏玉柔，易如反掌。”说完话，她低头啜了一口茶，余光从楚不言的身上一带而过。
“我知道金老板的意思，你就是怕楚家找上门来，但上一回他们已经搜过了，不会再怀疑玉柔。”对于自己娘亲的性子，楚不言拿捏的死死的。
他坚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楚夫人，包括眼前的金玉碗。
“说起来，我早就知道金老板是个经商的料子，却没想到能在金摇街坐到这般的地步，就算是我娘也要避其锋芒。”这话没有丝毫的奉承，皆是赞赏之心。
“缘分和运气罢了。”其中内幕太多，金玉碗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干干的说两句。
见她不愿意和自己聊这话题，楚不言微微蹙眉：“金老板不相信我？”
“楚公子觉得我应该相信你吗？”金玉碗挑着茶盖，反复撇去浮沫，“若放在从前，我自然相信楚家的家主能够护住苏玉柔，但如今你已与楚家毫无关系，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完这毫不掩饰的话，楚不言的脸色也有些阴郁：“说到底金老板相信的是楚家，而不是我楚不言。”
“相信楚家和相信楚不言，可以是一回事，也可以是两回事，就看楚公子怎么选择了。”金玉碗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用得着这么直白吗？”他看着金玉碗，想要反驳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离开了楚家，哪一次不是玉柔护着你？你能给她带来的除了麻烦，还有什么？”金玉碗的话宛如一把把利刃，直插楚不言的心脏。
见他面色不佳，金玉碗也没有委婉的意思，更直白道：“先前玉柔从来没有成为过你的麻烦，而如今你就是她最大的累赘。”
“我知道楚公子当初帮助我是看在玉柔的面子上，但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走到今天的境地。如果我是楚公子，有千千万万种方法可以处理这件事，我绝不会选择一条如此愚蠢的路。”
“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楚不言也懒得与她废话，索性闭上眼睛，抛下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
“我看不了解的是楚公子吧？”他这般对待自己，金玉碗也不生气，不紧不慢道，“只要你一天不回楚家，这笔账永远都会算在苏玉柔的头上。”
“他们记得你是楚家如今的家祝自然不会对你动手，可苏玉柔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一介平民百姓，谁会在乎她的生死？”
“楚夫人也算仁慈，若她狠心一些，大可将苏玉柔抓去严刑逼供，绝对会逼出你的下落，而那时她能不能活命，就看造化了。”
“我娘没你说的这么可怕，你也无需多想。”楚不言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那你是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心思。”金玉碗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知道楚夫人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是怎样的形象，他竟然会相信楚夫人没有手段。
听到这话，楚不言睁开眼睛，瞥了金玉碗一眼，那眼神虽轻柔却带了几分犹疑。
知道他有所动摇，金玉碗更进一步道：“起初我想让玉柔接手霜玉楼，她并不同意，但不知为何，回家一趟转头就答应了，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吧。”
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却已经成功的勾起了楚不言的回忆，回想起伤口裂开，鲜血淋漓的自己靠在苏玉柔怀里的场景。
就是那之后，玉柔才答应要接手霜玉楼。
“你什么意思？”楚不言掰着手指头，警惕地看着她。
“楚公子，玉柔是为了你才接手霜玉楼的，她希望以后可以保护你。但是一个女人经营酒楼有多么辛苦，楚公子不知道吧？”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也不逼楚不言开口，只那么轻柔地，就将他的心思全带到了这上面。
就在楚不言犹豫的时候，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推开，露出的是苏玉柔疲惫的脸。
“让你们久等了，下面生意可忙了，处处都要我照顾，你们可别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