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很慢，但每一步都踩在沈越的心跳节点上。
就像是死神的鼓点，每一槌都给人一种催魂索命的恐慌。
“吱呀！”
门开了！
一个男人缓缓走了进来，男人很高，很壮，很平静。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嗬嗬……”
沈越喉咙间发出一丝闷吼，情绪中带有恐惧和不甘。
“哗……”
他被男人单手提了起来，因为背着光，他看不清楚男人的样貌，只能看到两颗血眸。
“嗬！”
“嗬！”
沈越想说什么，但喉咙处全是淤血和浓痰，根本发不出声音。
在梦中，他只能感知秦钟的情绪，并不能知晓他的全部想法。
“你，还是不愿意被同化么？”男人声音中带着愤恨。
沈越用力摇了摇头。
“哦！”
男人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血眸的光亮愈发猩红，仿佛利刃一般刺入沈越的大脑。
霎时间，沈越感觉脑补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就如同不筋道到的面条被用力抻起，随时都有断裂的风险。
这……是巨大的折磨。
一秒！
两秒！
时间越来越长，神经越绷越紧，带给沈越的痛苦也越来越剧烈。
他慢慢理解了秦钟为什么会痛苦成那个样子，在这种状态下，沈越自己都恨不得立刻去死。
嘶吼！
挣扎！
男人仿佛害怕沈越能够解脱，特意在他嘴里塞了一团棉花，身体也用绳索牢牢束缚着，防止他撞墙自杀。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失望地叹了口气，缓步离开了。
在铁门关上的一刹那，梦境结束。
沈越猛得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次不止内衣，连外面裹的羽绒服都湿漉漉的，身体也有了脱水的倾向。
“小越！你怎么了？”陈玲关切地问道。
沈越摇了摇头：“做噩梦了，二姨，我想喝水。”
“等下哈！我给你倒！”
陈玲飞快倒了一杯水，沈越结果一饮而尽，可是一点都没有解渴的感觉，便过去端起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但他也没有喝太多，半壶以后就强逼着自己把水壶放了下去。
他出的汗太多，如果只喝水的话，很容易电解质失衡。
“小越，你怎么样了？”
“没事！”
沈越应了一声，却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前几次在萧暮雨的噩梦当中，他只跟血眸有几次间接的接触。
虽然目睹萧暮雨瞪死了小白鼠，但并没有感同身受，最多体验了几次被血眸窥伺的感觉。
但这次，是他和血眸的正式邂逅，这才体会到了血眸真正的恐怖。
而男人的话也引起了沈越的注意。
“同化”！
看来，血眸的传播方式，并不是传染病一样的感染，而是必须要经过受染着的同意，才能进行同化。
既然这样，这个东西就不是那么恐怖了。
当然，同化的过程也更加血腥了。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和萧暮雨或者他父亲有什么关系。
陈玲看他神游天外的样子，还以为他还没从噩梦回过神来，便叹了一口气道：
“你肯定是心里有事吧，还是说梦到了你爸妈？”
“没，没有。”
“我知道做噩梦的恐怖，你姨夫每次出差的时候，我都心惊胆战的，不管哪天临睡都会特别恐慌，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
沈越同情道：“原来你失眠是因为这个啊……”
“不说这个了！”
陈玲看着躺在病床的秦钟，神色中带着一丝黯然：“担忧多年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其实小越你也别怪你二姨夫，他并不是小男人，他只想把钱全留给我和两个孩子，害怕万一哪一天……”
沈越有些唏嘘，看得出来秦钟所在的单位风险很大，能在这个单位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是小男人？
虽然还是不待见他，但对他以前所作所为的怨念已经荡然无存了。
“小越，你的药还有么？”
沈越望了望陈玲紧攥着梦露的右手，微微笑了笑：“放心吧！足够姨夫使用，一定能够撑到找出解决办法的时候的。”
“嗯！”陈玲重重点了点头。
“二姨，如果我没什么事我得先走了。”
沈越虽然感觉很抱歉，但这个地方实在不宜久留，国家不会做出巧取豪夺的事情，但并不代表国家部门所有人都做不出。
“等等！”
陈玲有些为难，纠结了片刻才说道：“我这几天可能都走不开，少琼和露露还在邻居家，不知道你忙不忙……”
“不忙不忙，少琼拿着手机的吧？”
“拿着的，给你钥匙。”
“好！我回家换身衣服就去接他俩。”
沈越接过钥匙，就匆匆离开了医院，他虽然没感觉到被监视，但基本确定自己的行踪已经被秦钟的单位掌握了。
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惊惶，只要短时间内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等到新药卖出去就好了。
……
刚才秦钟做梦的时间并不短，现在已经晚上八点钟，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出门之后，沈越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他浑身都很潮，被冷风一吹就止不住地打哆嗦。
他直接打车回了家，跟胡立涯寒暄了几句，洗完澡换完衣服就直奔陈玲家。
“咚咚！”
邻居家开了门，慈祥的老奶奶探出脑袋，看见沈越竟然有些惊喜：“俊后生来了！快进来吧！”
“奶奶好！”
老奶奶姓苏，儿子儿媳都是秦钟的同事，前些年双双过世，只剩下苏奶奶和孙子一起生活。跟沈越打过不少次照面，很喜欢这个简单干净的年轻人。
沈越觉得苏奶奶很可怜，现在更觉得他可怜。
她儿子儿媳恐怕也是和秦钟一样，在执行任务中遭遇了不测。
“哥哥来了！”
秦露露一路小跑，开心地扑到了沈越的怀里。
看她灵动的眼神，应该还不清楚自己爸爸的状况。
“露露，你那个不亲的亲哥呢？”
小丫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他过来就打游戏，不管我了！”
“这混小子就知道打游戏，在书房呢！”
苏奶奶嘴上埋怨，眼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为了让家里热闹一点，她特意托人买了两台高配电脑放在书房，秦少琼一有时间就来找他孙子打游戏。
“打游戏好啊，我小时也打游戏。”
沈越说边说边抱着秦露露朝书房走去，刚打开门就听到秦少琼暴躁的声音。
“蒸糕我真服你了，闪现都交了，你给我踢回来个假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