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日子里,草木皆浓。
梦子踏上回途的列车,穿过每一处的绿色的田野。道路两旁布满一类紫色的花蕊,雀鸟的声音也在花丛中回响,仿佛是在给每一趟驶过的列车送去春日的乐歌。
列车中的大多数人憨态十足,约莫是拖着身体的疲惫慢慢的陷入温柔乡。而梦子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她倚着车窗,任凭阳光照耀着短发,白皙的皮肤这时也显的玲珑剔透,而双眸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在经过这二十多年的沉淀,自己的心本该渐渐平静下来,可是在遇到阔别了十六年的家乡,而自己的心终究沉静不住了。
下了列车后,梦子步行到记忆里家乡的小路,只是着实未曾想到,昔日是黄泥土的路现已变成了黑色的柏油路,她的白色鞋子哪怕沾上一丝的杂土也是难上加难。
在列车上时,她曾想着,回到家乡,那些邻里乡亲会不会和小时候一样,谁家从远方而归乡,定会咸来问讯,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
她也在列车上思索着该如何应对邻里乡亲们的热情好客,这着实让她开始犯了难,因为类似于“陌生人”的乡亲们相处,倒也难为了她这个“闷葫芦”了。
她背着行囊渐渐走到祖叔秋实的屋前,只瞧见屋子周围被几处人工制造的栅栏而环绕,昔日的瓦坯房也成了现今时代中流行的小洋房。
梦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叫喊着“祖叔,您老在家吗”?
虽说被栅栏阻挡在门外,但是也一点不妨碍她一边叫喊一边想着祖叔今年该是耄耋之年的年纪了吧。过了几分钟后,屋内依旧平静若常。
失落的梦子正想着还是早早回到自己的老屋吧。可是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老式的蓝布衣裳,手里握着用黄金树条做成的简易拐杖。
这是一位老婆婆,她蹒跚的脚步来到梦子的身边,只是悠悠的抬着内陷的双目,于是吃力的说着“梦儿,别......喊了,他们....没人....在家”。
梦子如是想着老婆婆怎会晓得我叫梦儿,可是眼前的她似乎熟悉但又记不清是谁。便疑惑的问道“谢谢老婆婆,可是你唤我梦儿,你怎会知晓我的名字?”
老婆婆,把握在手里的拐杖不经意间又往地上掷了一下,微微带一丝毫佯装的怒意,随后才娇嗔的说道“我可是...梦儿你的.....英兰婆婆。”
这时梦子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个自称是英兰婆婆的样子,在记忆中她的英兰婆婆是这个村落里出了名的美人。
她还有一个特别的手艺,在年轻时代已把蜀绣、湘绣、杭绣炼的炉火纯青。
每一位路过她家院子去干农活的乡亲们,都会常常遇见她挽着利落的长发,在专心致志的研究各种绣法,谁家若是扰了她院里的清净,她便会口齿伶俐的与人争驳,但若是几岁孩童的梦子前去叨扰,她只会温柔的逗一逗她。
只是如今见着自己面前年过六旬的的老婆婆,也难以和记忆中的她挂钩。要说非要相似,梦子也只是找出如同当面那炯炯有神的双目吧,仅存三分风韵依旧。
在与英兰婆婆的交谈中梦子才得知祖叔秋实的儿子,十年前发了大财,把一家老小接去了经济发展好的地方生根落户。
而家乡的老房子虽说构造的格外醒目,实际上十六年来并未有人居住,也只是为了做给邻里邻居看的,让他们深觉祖叔的儿子也能如此蒸蒸日上,凭着本事逃离这个“穷地方”。
只是苦了祖叔秋实,离开故乡时,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夜才不忍分别,一直想要回到生根发芽的老地方,可是路途遥远漫漫,时时未有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