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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苍弥之期(2)

大雪落定,先前好似沉睡的金色龙魂仿佛得到了召唤,“轰隆隆”,从水晶石柱上朝着风宿神引神奇地跃去。而风宿神引也半步腾空,忽然念道:“归位。”那个挤在神归族中,仿佛被下了迷魂咒的年轻人——天希却木讷地打了一个冷战。霎时之间,光芒从他的身后迸起,背脊撕裂,所剩龙魂从他背脊之处破体而出,随着强大的吸力,回归到神龙体内。

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天希颓然倒在雪地之中,迅速被冻结成冰。

蓝衣舞动,莫言犹如雪神一般降临,轻飘飘地落地,继而与琉金并肩站在一起。在那双望着风宿神引的水蓝色眸子里,满是猜不透的挣扎——在她前面的是那个叫作风宿神引的风使族人,可在他的神情里,在他的眼底,她却只能看见苍弥。冰雪越来越密集地覆盖,琉金踩在热血中,低头便见冰雪正在与血海对抗。在不停地融化,亦在不停地凝结。血色与白色对抗交融。

终于,那些厮杀的族人全都在这番破力之下被冻结。突然,那个龙魂归位的男子迎上莫言的视线,幽幽开口:“终于到了今日,我等了千年!”那语气中满是平和与欣慰。

他在等待什么?

水蓝色的双眸凌厉地眨着,莫言没有开口,冷冷地站着。然而,风宿神引却能听清她心里的疑问,他知道她很疑惑:“是!我等了很久!就是在等着七星再现,风使与百幕大战!”

一旁的琉金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从神情之中她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直白地问道:“你不是风宿神引?”

“不,他既是风宿神引又是苍弥!”对面男子的微笑莫言再熟悉不过了,当初是她唤出了龙魂剑,是她使苍弥有机会占据风宿神引的身躯。

“苍弥?神之主——神龙?”琉金望着相对而视的两人,惊讶不已,“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在我前面的风宿神引只是一个躯壳吗?那当中的灵魂已然成了别人?”琉金一时不能接受,举起右手的长剑指向对面的男子,又厉声愤慨地问道,“既然你是神之主,为什么看见这些杀戮却不阻止,却不去改变?”接着,她侧身转向莫言,“还有你!为什么要让川崎毁了北封印,他现在……”琉金艰难地开口,“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真正的一个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为什么要将我们所有人推向今天如此的境地?”终于,她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挥手指着北封印的水晶石柱,“因为你的多事,风渊与川崎都化作了水晶石……因为你给了我们希望,所以……我的族人,无数战死于此!”握剑的手在颤抖,琉金大吼道,“你到底是谁?”

“你们口中的‘怪物’……那个杀人无数、血洗凤靡山、屠杀数百屠妖者的人。”莫言轻轻低首,好似被训斥的孩子一般望着雪中的尸首。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这时,既是风宿神引又是苍弥的男子却开了口。

是的!千年以来,这个叫作风宿神引的男子一直忘不了这个来自地狱般的女子。

而这个叫作莫言的女子,却在千万年以来代替着神之主的位置,代替他去成为别人的希望,等待着有一天他醒来。然而,谁也不会知道,他的醒来竟是这场覆灭之战的开始。

一战,就能灭尽两族。一战,就能满足他那可怕的野心。

然而,在莫言看来,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不过只有他——苍弥。只要他带着微笑,便是诉说温暖的男子。

“命中注定?”琉金似笑非笑地重复起这个词。

忽然,那原本温和的男子瞬间却又凝聚起杀气,他望着对面两个女子,黑色的袍子无风自动:“在你们死之前,我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琉金眼中的怒火没有消失,莫言抬起脸来,两人都在等待着下一刻的交战——

“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风使与百幕是同一族人!”这一次,莫言一下便认出了是苍弥的声音,“这族人是神族的诞生族,他们的血脉在交融之后就会诞下各个世界的神之主。我生在那个世界,经过了比残杀更加可怕的考验才来到这里。”那些往事从这个人的口中说来,仿佛神话一般,“比血海还要更多的血,比尸山还要更多的亡者……你们见过吗?”杀气在凝聚,而他的脸上却依旧有着微笑,“我见过。经历了那番磨难我才成为神之主,而那些血腥的画面却每日每夜缠绕着我,我不想回到那样的生活,于是……我要在我统治的世界之中让百幕与风使成为誓不两立的种族。”苍弥的声音好似从天际传来。

“或许,百幕族永远找不到一个真正理由——为什么会痛恨这些妖类……然而事实上,这个理由根本不存在,因为是我,这个主宰这里的人在操控一切。我不可以亲自杀了你们,但是你们却会互相残杀。于是,你们一直不断地对战……不断地减少。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要的只是你们消失。”肃杀之气砰然爆发,突兀地将琉金四周的积雪激起。

然而,一下又风平浪静:“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妖物而沉睡……”风宿神引的面孔、苍弥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莫言,“原来,在我主宰着别人的同时,还会有例外。是你,闯入了我的计划里!”

“于是,百幕大陆停战三百年……”琉金接道。

苍弥不去理会,好似自言自语一般:“我心软了,可现在我又找回了那主宰之心,我要彻底毁了风使与百幕,彻底让这个妖物沉睡。”锋利的龙魂剑在语末之际出现在苍弥的手中,他利剑相指,仿佛往昔不再。

“风宿神引……你把风宿神引如何了?”琉金颤声,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剑,“在你们这些可以操纵命运的神灵手中,我们就是苟且的蝼蚁。你让我们敌对,我们便血流长河,你让我们分离,我们便永世不得相见!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一切都是野心惹的祸。

“你有强大的力量,一切为你所控!可是……我告诉你,我曾经是百幕族人。”琉金再一次咬牙切齿地喊道,眼神之中全是杀气,如今得知了种族的真相,她厉声道,“现在我既是百幕族人又是风使族人……拿命来。”即便对面的人是神龙,是这个大陆最为强大的神灵,琉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恨。挥手之下,咒念声传出,一招一式快速进攻而去。

突然,男子眼中的金色消逝,琉金眼中的人赫然成了风宿神引。可是杀心已起,刚刚的那个声音让她停不下来,她不断地告诉自己:“风宿神引已经死了,她要报仇,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苍弥轻飘飘地掠过雪间,滑过之处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琉金拼了命地召唤死灵,以剑相指。招式虽然越来越快,越来越突破自己的极限,可是,却始终无法杀掉面前这个人。

蓝色的长发将玲珑的人儿包裹,有一丝晶莹从眼中滑落——她在失望:“原来我的苍弥不是那样……所有的惨烈与伤痛都是由你所带来……你知道吗,在你沉睡的时候我与很多人定下了约定,在前来的路上我终于想清楚,他们的请求不过只有一个——那就是百幕和平!”

“莫言!”琉金在挥剑之间大喊道,“你还记得和风渊的约定吧?你曾经说过,你会实现和所有人的约定,你不能忘了……”

“对!还有那风渊和百幕川崎的死也是我安排的!当你拿出龙魂剑的那一刻起,我就再度决心要实行灭族计划!或许我动摇过……可是,我终究要除去你和这两族的所有人!”苍弥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与得意,亦正亦邪,善恶难辨,一句句都刺在莫言心上。忽然,那天边的日光穿透七星照在她身上。

莫言的眼睛里浮出一丝凌厉,她想起了什么——是月光下她与身着金袍、温柔、是自己依靠的苍弥依偎在一起。

他说过,他是神之主,是别人的希望……

如果,现在他不再是那样的人,或许她也该像风渊那般忘记情爱,还这个世界一个纯净吧?

终于,在犹豫之间,一道蓝色好似疾风一般混合在凌厉的剑锋里,迎面劈向了占据了风宿神引身体的苍弥头顶。

冷风之中一声长笑:“哈哈哈……这个时候终于到来了……”他张开双臂,没有还手,只是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劈。仿佛从始至终他都在等着这一刻。于是,他朗声笑了:“预言实现了!”疾速进攻的莫言却没有听到他的话,继而接连几道力击无一漏掉,全都劈中。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的日光好似被唤醒了,一道金色覆盖着整个天与地,仿佛将整个世界推回到了百幕大陆最初的开启时刻。

蓝发的人儿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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