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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反转情绪

有些故事开了头,便像开闸的洪水,扑腾腾地向远方奔去。

而有些故事结束了,却依然会在不经意间被忆起。

看到晓晓发的消息,“文苑四人组”里的等候多时的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凑上来,又开始了叽叽喳喳夜谈会。

原来十分钟前,晓晓在病房找单据,说着要去医生办公室的。许是长夜漫漫,百无聊赖,心血来潮,陈云霄在群里嘻嘻打趣说:“晓晓,听秦天说那个男医生长相俊秀,风度翩翩。要不,你给大家谋个福利,要个联系方式?套个近乎,做个朋友,或许还能让你早点出院,岂不美哉?”

“好啊,我觉得这个可以有。顺便还能测试一下你的个人魅力值。”平日里端庄严谨的凌楚越此时也兴趣盎然。

“我感觉晓晓可以去试试,因为那个医生看你的眼神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秦天也有一改往日文静的风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凑上来。

“额,各位姐姐们,饶过小生我吧,我有你们就够了。”晓晓在她们中间一般都以“小生”自居,或许是性格使然,感觉自己身上属于那种女孩子的柔美,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不经意间,流失了许多。

“晓晓,去嘛,去嘛。”陈云霄撒娇道。

“对啊,去试试。按你的性格估计长这么大从未主动要过异性的联系方式吧?”凌楚越跟着戏谑道。

晓晓看罢,嘴角不禁溢出一丝浅浅的苦笑。

“晓晓,你可以智取啊,比如说还钱...”秦天在群里提醒着。

“好啦,好啦。我见机行事”。

...

所以才会衍生出“夜半加微信”这一戏码。

也很深了,走廊里愈发地寂静,此起彼伏的鼾声愈发地清晰。群里的人依然在兴奋谈论着,不知是因为晓晓生病住院而担心失了眠,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多了一个可供一众单身姑娘作为“深夜谈资”的年轻异性。晓晓都无从去深思,或是考量。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莫名地有点感伤。自己或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或者刚毅,内心里似乎存在着某个割舍不掉的东西在窸窸窣窣地攒动着。

“姐姐们,天儿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我们见面详谈。”晓晓踱着碎步,回到病房。灯光昏暗的房间里,隔壁床的大姐已经睡下。晓晓蹑手蹑手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拉上隔断床帘,轻轻躺下,插上耳机,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午夜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由男声演唱的《忽然之间》,歌词里唱:

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

怀念你

...

大二那年的暑假,一场暴雨淋湿了晓晓的全身,也淋透了晓晓温热的心。从那以后,她的心上空了一个地方。如今,距离那年暑假过去三年,从未想过竟然在这样一个寂寥的初秋的夜晚,因为一句歌词,不经意地又提起,晓晓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人在生病的时候,不管平日里如何伪装得坚强勇敢,在午夜未眠时,总会生出无限感慨。潜意识里似乎想要发泄某种诉求似的,晓晓手残地在音乐软件地搜出这首歌,分享了出去。

一般情况,晓晓的朋友圈都是积极向上的东西,比如说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或者晨光熹微的校园,学习生活中遇到某些有趣的事情。

而今晚,她却破天荒地分享了一首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人,都能感觉到落寞的歌。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这属于寻求间接满足感的范畴。通过某一行为达到某种心理上的慰藉。是啊,她在寻求什么,在期待着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然而,最终的结果着实是她始料未及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还没休息?熬夜对你不好,明天还要检查的。”微信屏幕上,一个头像显示是绿色四叶草的用户赫然发来消息。

“Dr.S“晓晓惊呼,仿佛是小学生上课不认真听讲,偷偷开小差;平日学习不用功,考试传小纸条被抓到的那种心虚、胆怯,理亏、惶恐的感觉

“我这就睡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晓晓纠结如何回复得自然而又不失尴尬礼节。

“嗯,我值班,最多眯一会儿。你早点休息吧,快十一点了。还有,记得十二点过后就不要进食喝水了,明天要空腹检查。”沈青川摇摇头,微微一笑,腹诽:“又用敬称,好吧。”接着真的用像叮嘱小孩子似的口在屏幕上一一打出这些字。

晓晓连忙回复:“有劳沈医生了。”

“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还有,不要有心理负担,依你目前的状态来看,没什么大碍。”沈青川淡哂。

晓晓盯着屏幕上端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等待消息的时候,隐隐感到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激荡。

“好的,谨遵医嘱。晚安。”为了抑制心头的激荡,晓晓慌忙结束对话,退出聊天。

刚刚还是低落的情绪,此刻就像是一湖吹皱的清水,心潮迭起。

“感觉,这个医生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有人情味。不是一般的人情味。”晓晓陷入沉思。

“”他不会认出我来了吧?可是过了那么久,他能记得吗,会记得吗?可是又有点想让他认出来,又不想,毕竟那天那么糗,现在又这么窘......“晓晓越想越懊恼,“此事古难全。算了,不想了,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是吗?”

很快,晓晓带着郝思嘉式的美好希冀进入了入院第一晚的梦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病房走廊另一端的医生办公室里,有个人正静静地翻看她的朋友圈,时而微笑了然,时而皱眉思忖。

人的一生中,会走很多路,看很多景。茫茫人海中,过客匆匆。但总有那么一天,会遇上那么一个人,看你写过的所有状态,读完你写的所有心情,看你经历过的人生。他可能是出于好奇,也有可能是出于无聊。

但沈青川是哪种,他自己都无从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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