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音抬起沐风的手,左看右看,那道疤特像一条蜈蚣趴在他的手上,十分明显,落音边为沐风上药,边唉声叹气,指节纤长且漂亮的手,却突出一条难看的疤痕,着实可惜。
沐风冲落音眨了眨眼:“你这么在意我啊!”
那天过后,沐风便赖在龙灵山庄里养病,可是厨房每日做给他的饭菜,顿顿下来,滋补药膳一滴未少,大鱼大肉倒是丝毫不剩,夜里还时不时发出大笑声,整个人也肥了一圈。
侍女在修剪花草时发现了偷偷倒掉的汤药,山庄掌事将此事禀于落音。
落音请大夫过来一问,胸中自有定见,她让大夫开了一种对身体无害但是极苦的药,只有这样,才能药到病除!
落音命人将药煎好,亲自给沐风送去,她推门进来,看见沐风懒洋洋地窝在床上。
沐风听见有人进来,以为是侍女,态度恶劣:“别扰小爷睡觉!出去出去!”
落音猛地放下药碗,注意到床脚落了一本书,拾起一瞧,《阴阳交欢大乐赋》,骤然面红耳赤,她将书摔到沐风的身上,沐风倏然起来,难听的话差点破口而出,看到是落音,瞬间乖巧地盖上被子,眯起眼睛,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落音端药递给他,沐风亮出受伤的手,可怜巴巴道:“我手疼,你喂给我!”
落音故作平和,崴了一勺药汤,假模假势地吹了吹,递到沐风的嘴边,他一口气全吸了进去,结果立刻就有了反应。
沐风脸色骤变,嘴唇抖动,想吐又不能吐,含在嘴里难以下咽,落音故意一勺一勺地喂他,沐风硬着头皮将一碗药全喝了进去,落音的脸上努力憋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你好生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落音关上门,听见里面发出沐风呕吐不止的动静,偷乐了下转身离开。
第二天,落音给沐风送药时,他真的像生病了一样,脸色煞白,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
落音听侍女禀告沐风昨日吐了好一阵,硬生生把这几天吃的东西全从胃里倒出来了,如此,沐风依然麻木不仁,落音让大夫加大药量,任何人都扛不到第二碗的那种。
沐风问:“为什么今天是两碗?”
落音说的有理有据:“大夫说了,你这病来势凶猛且十分顽固,若想早日药到病除,就只能加大药量。”
那药的味道闻起来都巨苦,两碗下肚不知是何种滋味,沐风一脸抗拒,他喝下第一碗就呕个不停,最后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落音准备喂他第二碗时,沐风拄着床沿,摆手道:“不能喝了,再喝可能真的要命了!”
落音噗嗤大笑,沐风忽然明白:“你整我!”
“我只是用我的方式让你原形毕露而已。”
沐风有气无力:“你你你,恩将仇报!”
这么一折腾,沐风的病终于好了。
金风细细,深秋雨凉,凋零的梧桐叶静落在积水的路面上,小径稀黄。
落音嗅着淡淡茶香,轻抿,一股热流入喉,驱散身上丝丝凉意。
龙琰道:“从长林城外的树林遇袭再到东街惨案,冥幽族的目标都是你,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许是我在龙灵盛会上强出头,魔族想拿我开刀,一次杀我未遂,又有了第二次?”落音放下茶盏。
“魔族依旧丧心病狂,那些死去的人皆是无辜。”
“如今,长林城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人心惶惶,江湖传言又此起彼伏……”落音停顿:“对了,我听说楚统领回来了?”
“山庄因东街之事缺乏人手,我只好将他从西域调回。”
落音沏满热茶,递与龙琰:“可有什么发现?”
龙琰摇头,吹茶,见落音思绪密集:“你可想到什么了?”
“关于鬼魅之事,我有一个推测。”
“说来听听。”
“我认为那一行人的押运之物本身就是鬼魅!”
“何以见得?”
“如是盗匪劫镖,现场必留痕迹,可事发地点只发现了押镖人和鬼魅的踪迹,所以我猜测是不是押镖中的一人偶然受了伤、流了血,血液唤醒了鬼魅,杀了所有的人。”
龙琰并不苟同:“也许有第三方的可能,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而已。”
“抹掉痕迹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一种情况,若是有人躲在暗处故意为之呢!”
龙琰笃定道:“如果是这样,那此人必然知晓所押运之物就是鬼魅!”
“总而言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追查到鬼魅的下落,还有那个镖局的来历。”落音忽然想起:“二哥可否查到当时同样出现在东街但隐藏在暗处操控的神秘人?”
龙琰再次摇头,饮下一口茶。
落音眉头微皱:“直觉上告诉我最近江湖上会发生一件大事,待天晴,我要亲自去趟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