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里,齐若琬细心的给皇后梳着头发,带上了凤钗,皇后面露喜色,慈爱的说:“琬儿来了就多在宫里住两天,陪陪我。”
“都听姑姑的。”琬儿乖巧伶俐,深得后宫嫔妃的喜欢。
“今天也没说好好打扮一下。”梳洗打扮后,琬儿扶着皇后向御花园走去,难得的姑侄时光,皇后拒绝了轿辇。
“琬儿姿色平平,还不如把这打扮的时间用来陪姑姑呢。”
齐若琬声音清甜,哄的皇后十分开心,更加坚定了要把琬儿嫁给时庆的信念。
御花园里,各世家小姐争奇斗艳,叽叽喳喳,来的人里不乏名门之后,女孩子们在一起,就喜欢拉帮结派,谁与谁交好,谁与谁交恶,出身寒微的注定得不到平等的对待。
“妍姐姐,你今天的衣服好好看啊,真是艳丽,百花亦为你倾倒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吕颂荷。
高坤一向和吏部交好,吕颂荷是尚书府的独女,娇生惯养的脾气和高妍如出一辙,两个人自小一见就是如故。
“颂荷坐我旁边,我们姐妹二人就是御花园最美的景色了。”高妍最喜欢听漂亮话,听到吕颂荷如此捧她,高妍心里乐开了花。
整个南安,尊贵可与之匹敌的就是齐府的若琬,可齐若琬性情高洁,不屑与之争风吃醋,更让高妍的心气高到了云里。
“听说这次皇上皇后有意为皇子们选妃,姐姐打扮的这样漂亮,是不是奔着太子去的啊。”吕颂荷一落座,就忍不住开高妍的玩笑,扯着高妍的衣角。
“你个臭丫头,敢开本小姐的玩笑。”高妍作势要捶打吕颂荷,二人的笑声在寂静的气氛里显得格外突兀。
高妍虽然跋扈,却也是有脑子的,花开之前她不会轻易择主,至少有了明朗的形势了,可保她一世的荣华富贵,她才会开口同意嫁。
高如和高宁坐在一处,高如一如既往的把高宁的手握住,永远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样子。高宁一袭红衫,在人群中很是乍眼,只是疏于打扮,让她周身的光环又黯淡了几许。
“我不是给你拿了很多珠钗吗,怎么选了这个,颜色都有点旧了。”高如抬手整理高宁的鬓边的碎发,摸了摸她头上的那支海棠钗。
“我喜欢海棠花。”高宁声音轻飘飘的,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她以后都会带着,直到她找到姐姐。她的头上还别了一支梅花琉璃钗,那本是一对,她们姐妹一人一支。流落街头之时,她都没有动过这钗的心思。
“你怎么戴面具。”刚准备进宫的时昱看见沛宜从里屋出来,一身男装,戴了一张半脸的面具,头上还别了一支梅花琉璃钗。
“秘密。”说完潇洒的进了马车。
“我昨天不是拿给你好多首饰吗,你是不喜欢吗?”时昱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太过张扬,不适合我。”沛宜解释着,心里却想着一会如果有人问我名字,我该怎么说呢。庄沛宜?林小庄?还是不说呢。
时琛骑着马,见人都上了马车,即刻启程赶往皇宫,他们有点迟了,得快些了。
今日各宫嫔妃,众位皇子公主都会出席,大家心知肚明,这是皇后要给自己选儿媳妇了,时厉虽是太子,但在朝中不是很得势,毕竟淑妃的母家只是个四品的中议大夫,不能给太子带来多少助益。所以淑妃时常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这个儿子,也劝说过时厉回到皇后的身边,只是时厉从来都不为所动。
“一会进宫了,先去皇后那,再去我母妃那,别觉得害怕,她只是想当面谢谢你。”时昱见沛宜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是紧张,出言道。
“没事,前几日听七殿下说我名字犯了皇上的忌讳,有些担心。”沛宜一抬头对上了时昱的目光,有些愣神,又赶快调整过来,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和时昱近距离接触,只觉得时昱清俊的脸怪好看的,又赶忙把心思从这个上面拉了回来,她还有大事要做呢,不能太儿女情长了。
“这个无妨,你毕竟是个外地人。”
听到时昱这样说,沛宜悬着心放了下来,也是,她从药王谷远道而来,皇帝若想治她的罪也得看着她是时昱救命恩人的份上绕过了她,只是,如果用自己的真名出面,会不会引起什么风波呢。
“哦对了,那天从将军府回来我找了老三让他帮我调一份卷宗,关于庄老将军的,等我拿到了给你送过去。”
时昱把自己那天找过时厉的事情跟沛宜说过之后,沛宜更觉得这南安是个极其怪异的地方,她本来坚定的要用庄沛宜的名字,听说卷宗这档子事,她又犹豫了。
“说来也真是惨,那将军突然就被灭了全族,也连累了这座城里不少人,但也有个奇怪的事情,户部记录在册的明明是131人,可在将军府只有129具尸体。”
说到这个案子,时昱多少知道一点,那年他还小,第一次来南安没多久便出现了这桩大案,养育他的老王爷曾经说过,这案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哦?129具尸体?”沛宜心里一紧,少了的应该是她和妹妹了,她固然在世,那妹妹呢?
看见沛宜眼底升起的好奇,时昱调整了坐姿,开始一本正经的给沛宜讲他知道的那些。
“听说老将军有一双女儿,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两个女孩,如果她们还活着,应该有你这么大了。”
“但你说,来寻恩人之子,我没听说将军有儿子啊,而且族谱上也没有记录,你是不是记错了?”
沛宜身体凑过去细细的听,听的认真,时昱说完话看见胸口处那个认真的小脑袋,忍不住用手敲了一下,沛宜哎呦一声,坐直了身体,怒视着时昱。
时昱哈哈大笑,赶紧说:“不闹了不闹了,你看你。”
沛宜说了谎,她在为自己的目的作掩护,朝中皆知将军有一双生女儿,但奈何没人见过,所以追查就此作罢,如今她再以将军女儿身份出现,无疑是自投罗网,还没等查案,就被斩首了。
“你既然说没人见过,怎么知道将军的孩子是女儿?”
“听说,毕竟那时候我也小。”时昱诚实的说。
听到时昱这样说,沛宜没有再说话,撩了撩车窗上的帘子,不时的看向窗外,是一阵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