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陈玉珠正要和衣而睡,忽然想起什么来,原来这几日被半人马少女纠缠,都还没去看过顾颉秋呢。
扒开树枝,顾颉秋依然如故,不由笑道:“看来我不来看你,你也过得好好的。”
用瓶子装了点水,替顾颉秋擦了擦脸,道:“几日不见,你头发好像又长了些,入秋以来,你头发长得也太快了些,不过今晚便算了,明日再替你修剪。”
说着忽然露出羞涩笑容,“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
她忽然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解下,月光下冰肌玉骨,如一座雕像,她的双眼却开始变得迷离起来,两只手变得像蛇一样滑腻、灵活。
夜晚的荒岛除了遥远缥缈的海浪声传来,除了林间偶尔风起的声音、野鸟的呢喃,一切沉静而幽冷,但在这寂静之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声悠长的叹息声。
顾颉秋似乎亦有所感,苍白的脸上居然浮起几丝红晕,气息变得几分紊乱急促。
如往常夜晚一样,陈玉珠心里矛盾之极,既煎熬痛苦,又有一种宣泄惬意!
“你想不到那廖昆说的是大实话吧,不错,我是天生……但你又能拿我怎样?有本事你就来惩罚我呀!
“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你为什么不动一下,这荒岛上只有我们两人,你怕什么?
“难道你还在怕对不住阿牛,我们回不去的了,就算我们对不住他,也只能老死在这岛上了,而他根本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中,陈玉珠已经泪流满面,大声骂道:“顾颉秋,你都要死了,为什么不死得彻底一些?”
忽然抱住顾颉秋头颅,把他埋在胸口,一通乱摸,似乎要把他揉碎一般,可惜顾颉秋仍然一丝反应都没有。
清幽的月色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玉珠像忽然被人夹住的一条蛇,身子拼命地挣扎扭动,然后忽然又像触电一般,一下绷直,过来一会,终于发出一声重重的鼻息声。
冷清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好久一会,她眼里的迷雾才渐渐散去,默默穿上散在地上的兽羽皮衣。
她见自己方才把顾颉秋头发揉得凌乱,便用手替他温柔梳理。又见他脸上红晕尚未消退,额头比平常暖和一些,忽然嗤笑道:“你该不会这以为我是那样女子罢?!”
原来那晚陈玉珠守着顾颉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晚顾颉秋被罗刹女掠去,自己睡在树上做的那个荒唐梦境。她的手指无意中往那神秘处伸去,体内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春草叶被细雨轻轻卷过,竟是说不出的酥麻舒服。
她内心又怕又羞,但见四周无人,而顾颉秋又昏迷不醒,胆子不知为何大了许多。
而两只手也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不断游走,最后终于找到了各自的巢穴。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一只美奂美轮的罐子从深渊坠落,明知道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却无法停止极速下坠的快感。
说也奇怪,她这边发出声响,那边顾颉秋似有所感应,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泛起红晕。陈玉珠还以为他要醒过来,更加肆无忌惮,但顾颉秋也只是仅仅如此而已,并没有醒转。
连陈玉珠也知,也许这只是她的借口而已,因为连试了几次之后,她早已确定这样没用。
但是起码每次她这样做时,她可以确定顾颉秋还没有死。
此刻她又望着顾颉秋脸上红晕渐渐消退,又变得苍白,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心里莫名一阵失落。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树枝树叶给他挡上,拍拍身上泥土,收拾心情,走回木屋,可惜她没有看到,转身时,顾颉秋的眼睛忽然睁开。
此后一连几日,陈玉珠都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少了半人马少女在身边聒噪,突然清静了很多,也少了一丝生气。
尤其落日西沉,暮色渐浓时候,总觉得一日又这样白白度过,心中没有一点凭依,空荡荡的难受。
也许又正因为这样,这几日她在顾颉秋身边呆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要把顾颉秋挖出来。但是最后死活忍了下来!
这晚陈玉珠正在心神迷醉时,忽然一阵声响,只听木屋那边一人喊“玉珠,玉珠……”
那声音来得好快,陈玉珠匆匆穿好衣服,把顾颉秋脑袋掩盖好,跑到木屋前,不正是那半人马少女陈露在东瞧西瞧地找自己?
半人马少女见陈玉珠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吃了一惊,绕着她打量了一圈,指着陈玉珠脸上道:“玉珠……差……”
陈玉珠摇头不解,半人马少女拉起她的手,走到潭水边,指着水里道:“看……”
陈玉珠低头往水里一看,只见水中倒映出自己的样貌,眼圈发黑,两颊消瘦,憔悴不堪,没有一点神采。
陈玉珠微微一惊,想一想又觉得无所谓,笑着对半人马少女道:“你大半夜的来这里,不会为了告诉我,我的脸色很差吧?!”
半人马少女不懂,陈玉珠连说带划,才向她解释清楚。
半人马少女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海螺扬了扬,放到嘴里,吹奏起来。
海螺的声音本来浑浊沉闷,但经由半人马少女吹奏,竟然化腐朽为神奇,一首欢快的曲调缓缓流出,十分悠扬动人。
一曲吹罢,半人马少女颇为得意,期待地看着陈玉珠,似乎在等她的赞赏表扬一般。
陈玉珠微微一笑,偏不如她所愿。
正在此时,却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救命”声传来,陈玉珠霎时如遭雷击,身子一僵,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
半人马少女也是吃了一惊,摇了摇头,陈玉珠道:“难道是我听错?”
蓦然又一声“救命”传来,这一回断不可能听错,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不知当哭当笑,双腿竟然迈不动。
等到一声“救命”再次传来,半人马少女指着声音来处道:“玉珠,那里……”
陈玉珠才反应过来,疾步冲了过去,扒开树枝一看,只见一只貂鼠之类的动物正咬着那颗朝夕相对的“脑袋”的耳朵上,而那颗朝夕相对的“脑袋”正在拼命的打转、摇晃,想要把那小貂鼠甩落下来。
这情形又是滑稽又是古怪,陈玉珠仿佛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