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北狂奔下楼,遇见楚君洛简直是意外之喜啊,他正被账目折磨得要吐,他姐夫照管他可谓是尽职尽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亦乐乎,呸,错了,反正就是半点容不得他偷懒。
他说他饿了累了困了内急了,他姐夫就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先看完这部分再说”。萧渐北感觉自己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早知道他姐夫这么富有责任感,他直接就安排个掌柜老板什么的给他姐夫做,哪里会这么想不开的把他姐夫带在身边啊。
好在现在救星终于出现了,萧渐北激动的握住楚君洛的手,他莫名其妙的满怀欢喜让楚君洛直觉不妙,略微用力把手往回抽,却被他握得更紧,“君洛啊,见到你真是令人高兴。”
“二爷,你先把手松开。”萧渐北之前在楼上喊他就已经很大动静了,现在两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引人注目的程度一点也没减少。
“不不不”,萧渐北疯狂摇头,誓死不松手,甚至还怕楚君洛跑了,握得更加用力,楚君洛皱了皱眉,看着他,说道,“松手,痛。”
萧渐北尴尬把手松了一松,本以为楚君洛该给他冷脸看了,说不定还会转身就走,结果楚君洛只是垂眸抚了抚被抓疼的地方,再抬眼时一片风清,“二爷向来不是喊我楚君的吗,怎么突然换了称呼。”
萧渐北干笑着说道:“我就是突然觉得君洛比较好听,你不介意吧?”
他当然不是因为好听,说起来这事得追溯到几天前,那时候他还没带着许素天天在城北里看帐,他姐仍是早出晚归的,许素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夜里等着他姐回来。
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城中灯火都熄了一半了,他姐还是没有回来,许素坐在台阶上一双眼死盯着门口,时间越久,他脸上神色就越难看,阴沉沉的。
萧渐北见他心情不太好,就上前去安慰他,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许素把手打开了,许素斜眼瞪他,“别摸我脑袋,一下就想到阿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烦着呢!”
萧渐北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他一番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差点给他气笑了,他“嘿”了一声正要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做了他姐常做的动作,当然会让人想到他姐。
那么他姐喊了四年的“楚君”,他也跟着喊了四年,每喊一次都加深了他姐在楚君洛心里的印象,难怪他姐四年来时去时不去的,还能让楚君洛对他姐深恋不移,爱慕不舍。
原来是他时时刻刻在楚君洛面前提醒着,楚君洛的四年相思,他也得背上一锅啊。意识到这一点后,萧渐北当场就崩溃了,孽啊孽啊,孽债不消,他也有错啊!
楚君洛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的,他只是看着神情不太自然的萧渐北,轻轻笑了笑,“我不介意。”
他其实,挺喜欢萧渐北喊他“楚君”的,姐弟两人有着骨子里的相似,偶尔一个回眸的笑,因尴尬而弯起的嘴角,移眸时的波光流转,都极为相似,只是这姐弟两人都对此不知。
而方才萧渐北因尴尬而略显僵硬的神色,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萧渐离的时候。她当时坐在台下听他弹曲,面上一片沉迷,目光却清明,与旁人一脸花痴之色对比显得与众不同。
偏偏她还作着戏,他弹完后本要下台,她在台下对他的琴艺一通猛夸,引经据典,夸得颇有文采,她身旁那个对他满脸花痴相的人见她夸得好,很是给她捧场,两人很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几句话夸完,她就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往生意上扯,眼见得那人就要给她糊弄得签字了,他抱着琴就从后头出来了,拿着琴谱朝她请教,说她刚才一番话讲得极好,一听便知道是琴技颇有造诣之人,让她指点他一番。
当时她的脸就僵了,拿了琴谱硬着头皮说了几句,皆是些琴谱不错,但是琴艺领悟靠个人,她不敢多言怕误了他琴境之类的托辞。
她神情的不自然没有逃过旁人的眼,也难为她后来绞尽脑汁把自己的话圆了起来,才没错过那单生意。
后来萧渐离也一直记得这事,几次抱怨或者借此调笑他,他都是笑笑,萧渐离一直都不知道,他那时就是故意的。
“君洛啊,帮个忙好吗,救我一命!”萧渐北恳求的看着他。
“什么忙?”楚君洛疑惑着,有什么危急的事情能让他以救命来形容。
“带我走,去哪儿都好!”萧渐北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期盼来形容了。
楚君洛:“……”
萧渐北半点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他极度渴望的盼着楚君洛,道:“真的真的,去哪里都行,我实在是不想再看账目了,我后悔了,我快死了!”
楚君洛轻轻笑,问道:“上次我托二爷您帮我送给大当家的东西,您送了吗?”
萧渐北上次爬窗户装好暗器后,楚君洛给了他一个白玉雕芙蓉的玉佩,让他送给萧渐离,他当时就心态不平衡了好吗,明明是他惦记着他的安全,专门溜出来给他装暗器,结果居然是他姐得到了礼物。
他怎么可能会去送啊,肯定是扣下来中饱私囊了啊,再说了他一向是巴不得他姐跟楚君洛毫无关系的,楚君洛把这事托付给他本来就是他自己思虑不周啊,想想也知道他是不会去送的。
然而楚君洛问话后,萧渐北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我当然送了啊,我姐说很喜欢。”
楚君洛也笑了起来,笑容如春风,却轻飘飘一句,“你撒谎。”
萧渐北内心满是卧槽,卧槽他笑得真好看,卧槽他怎么知道我撒谎了,萧渐北有点想疯,他就是想脱离一下苦海怎么这么难,一会儿他姐夫就该喊他回去了。
萧渐北扒拉住楚君洛,好言好语劝不了,他决定用威言恐吓了,他恶狠狠瞪着楚君洛,“你到底帮不帮我!”
楚君洛一点也不怕他,还是笑吟吟的,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直躲着偷看的小姑娘,说,“不如二爷先帮帮我吧。”
那个官家女子已经缠了他很久了,可能是当初那袋子蜜饯惹了祸,因为从那之后她来见他就连下人都不带了,总在春满楼里守着他,她不敢上楼,就站在那株夹竹桃树下望他的窗户,痴心日月可鉴。
“你被人缠上了啊?”萧渐北看了看那躲躲藏藏又探头探脑的小姑娘,一语道破真相。
楚君洛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萧渐北满不在乎道:“找人揍她一顿不就好了吗,吓一吓她。”
“人家小姑娘家的,二爷不是向来怜香惜玉吗,想办法不能温柔点?”
萧渐北“切”了一下,不屑道:“这要分情况好不好,这是孽缘啊,是你的情债啊,越温柔越不行,当然是要快刀斩乱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