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北抓起桌上装满了瓜子仁的小碟子，一张嘴把瓜子仁全倒进去了，他鼓起腮帮子嚼着，又朝许素一瞥眼，含糊不清的说道:“走吧，回去了，姐夫。”
许素答应了一声，连忙走到他身旁来，道:“没想到谈商还挺容易的嘛。”
萧渐北看了他一样，把嘴里的瓜子咽下去了，诧异道，“你这是哪里来的错觉啊”，然而许素还没说话，他就又转念一想，然后点头啧了两声，“也对，姐夫你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几句话，不是喝茶就是嗑瓜子，感觉谈商很容易也正常。”
萧渐北竖起一根手指，对许素认真道:“姐夫，我可告诉你啊，谈商比算账还耗脑子，你不止得跟黄老板争斗，你还得跟袁家，赵家，还有别的一些家伙去斗，你别看今天我们就谈了一个多时辰。”
“实际上我姐跟他磨了七八个月，我姐把能做好的都做完了，萧家的状况早就让他了解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今天谈得还算顺利，咱要是真正从头开始追一个商，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呢。”
许素明白了，“哦，难怪阿离天天在外面跑。”
萧渐北趁热打铁跟自家姐夫讲道:“是啊，而且你要知道，谈商这种事情是有很多私帐开销的，有时候甚至就是收礼都能狠赚一笔……”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许素往外走，然而他们俩才走出屏风，就发现茶馆老板早就笑容可掬的在外面等着了，他就站在屏风口，萧渐北差点撞上他，“诶！”
茶馆老板并不在意萧渐北被他吓到后扔给他的眼刀，还是笑容满面的，甚至朝两人微微鞠躬行礼，“两位客官打算走了？”
“是啊，干嘛！”萧渐北看见他，就想起自家姐姐，于是毫无好气。
茶馆老板仍然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眯眯的从身后拿出个账单来，“二位先付一下钱吧，瓜子半斤二十个铜子，‘仙子笑’泡了三壶，看在我与令姐交情深厚的份上，我就收您个成本价，二千一百两白银，再给您抹个零好了，二千两整。”
在萧渐北无比惊愕的目光下，茶馆老板又掏出了个小本子，笑容满面的问道:“二爷您是银票呢，还是记账，现银的话我看您好像没带这么多。”
二千两银子那么多，死沉死沉的，谁会带啊！萧渐北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简直想一口咬断茶馆老板的脖子，“……我姐没付账？”
许素也有些被惊到了，他看向萧渐北，担忧道:“二爷？”
茶馆老板笑呵呵:“瞧您说的，大当家要是付了帐，我还会找您吗？”
萧渐北恨得后槽牙咔咔响，他转头对许素道，“看见没，这他娘的就是私帐，你看那黄老板喝了几口茶就赚了多少，二千两啊！”
“不能记公账吗？”许素有些忧心。
萧渐北想着自己账上的庞大数字，再看今天十有八九是又要添一笔上去了，顿时就想呕血，“不能啊……这些东西都不好走公账，毕竟是投其所好的灰色消费，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就不好了。”
而且燕朝的律法也不允许这类灰色消费入公账，因为燕朝的商税是从刨去了开支的纯利润里头抽取的，如果允许这类消费入公账的话，逃税偷税什么的就容易了，还会少上一大笔税收，朝廷是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茶馆老板笑容灿烂，萧渐北气得身子发抖，摇摇欲坠，许素连忙扶住他，怕他摔了。萧渐北瞪着茶馆老板，确认没法周旋后，有气无力的选择了记账，他看着茶馆老板满意离去的背影，又缓了缓情绪，才重新赤红着眼，“萧渐离！”声音恶狠狠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渐北认了栽，被许素扶着打算回去了，茶馆老板又笑眯眯的从后头窜出来了，对着萧渐北说道:“对了，瓜子的二十个铜子我也给您记上了，您慢走哈，欢迎下次再来！”
一百两都抹零了，二十个铜子不抹？
萧渐北顿时一个踉跄，他回头继续瞪人，他绝对不会再来了！
许素“唉”了一声，硬拉着萧渐北走了。
萧渐北来时的好心情算是彻底毁了，他被许素硬拽上马车后就有些蔫了，“姐夫，我不想回去……”
许素想也不想的反驳道:“不行。”
萧渐北瞬间恼了扑上去想打他，“卧槽你怎么跟我姐一个腔调！你学谁不好学那只老狐狸，你学坏了你啊！”
“别闹别闹”，许素挥手挡着他，“别的还有可能，不回家可能吗，阿离会生气的啊！”
“我回去她也会生气！”萧渐北气呼呼的，他可没忘他拿走的那块白玉呢，“那你跟我姐说，谈商的钱还我！还有，谈商我不干了！”
见他不闹了，许素连忙安抚他的情绪，“行行行，好好好，没问题，你好好坐着。”
萧渐北却又一想，他这个姐夫意志不坚定，上次他姐一句“夫君”就让这家伙投敌叛变了，他姐这次要是多喊一句，指不准这家伙得替他签下多少丧权辱国的条令呢，于是他一挥手，“算了，不用你去说了。”
许素又“行行行”的应了他，萧渐北坐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但是姐夫你这几天晚上要给我来送饭。”
许素一愣，目光古怪的看着他，“二爷，你到底干了什么？”
“你别管”，萧渐北摆手，“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得来给我送饭。”
“可是阿离……”许素挣扎道。
“你必须答应我！！”
许素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答应道:“……那行吧。”
于是萧渐北终于放心了，马车慢慢悠悠的到了萧府门口，萧渐北壮士断腕般昂头挺胸的进了门，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坚定且大义凛然，就差没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许素跟在他后头有点心慌，又觉得他太夸张了，有些好笑。
结果两人才进门，一个人影就如同饿狼捕食般的扑过来了，一脸的面目狰狞，来人怒着嘶吼道:“你个兔崽子，混账玩意，居然还敢回来！我打不死你！！”
那块玉佩，玉是千金难求的玉，佛是前朝大家雕琢的佛，是库房里最贵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