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回到位子上,还没多喘上一口气,就连忙拉住了萧渐离的手握住,他滚烫的掌心贴着萧渐离略微凉着的手背,却没让萧渐离感受到一点暖意。
从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许家出事的那天,他言语间试探着想让她帮忙,她有些嫌烦,说了些话伤了他,那时两人相依偎,比此时还亲密,她碰到他时也是感觉散发着凉意,可明明他身上向来温暖。
也不知道是许素伤了心,还是她嫌烦才感受不到暖,缓了缓神再去感受,就能知道凉意是错觉。
人身上怎么会是凉的呢。
萧渐离扭头去看他,就见他原本低着头,突然微抬起来看她,神色间有一抹难察觉的慌乱,但他泛红的眼睛和略微发白的唇色,还是能看出他心态并不太平静。
许素紧抓着她的手,颤声道:“阿离,我不太舒服,你陪我一起回屋好不好?”
他现在突然恐慌着,害怕看到楚君洛,他根本不敢去想,明明阿离更喜欢人的皮囊,而楚公子那样好看,又远比他早很多与阿离相识,可就算这样他都碰不到阿离的心。
那他呢,岂不是更痴心妄想。
他宁愿自己还是模糊着靠直觉去猜测,去接近真相,尽管那样是触目朦胧,但也好过现在,把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明了了,他如今再去看楚公子,只觉得看到了一场既定的宿命。
花儿开了还会败,湖面的冰融解了,来年还会再冻上,命运是早就安排好的,挣扎无用,坚持无用,他从没听说过哪朵花能开四季的。
但萧渐离只是看了他半响,直看得他目光愈发哀求,才有些不适的扯了下自己的手,却没扯动,“你自己回去也可以吧,屋子又不远。”
许素脸上神色像是崩开了条裂缝,隐约露出些压抑已久的恼怒和不甘心,他死抓着她的手,低声喊她,“阿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引起了对面萧渐北的注意,他见两人神色都不对,一个半低着头,一个眉眼冷漠,好像是起了什么矛盾,于是连忙赶过去想调解。
萧渐北又不是傻子,想要缓解气氛他当然是从脾气比较好的许素那边下手,但今日不同,正是他的这种聪明想法,让他刚过去喊了一声“姐夫”后,就遭到了许素的怒瞪。
出乎意料的被瞪,萧渐北有些懵了。
许素还气着他的刻意隐瞒呢,尽管他本人能够理解萧渐北的行为,但他一直以来都把萧渐北当了真兄弟,结果冷不丁就发现兄弟骗了自己,再怎么理解心里也还是会梗一道气。
许素这一气,便将情绪重新翻涌起来,他眼眶发红瞪着萧渐离,咬了下牙,不同于刚才颤声的恳求,他似乎强硬了些,还带着恼怒和委屈,“我说我不舒服,你陪我回去!”
他嗓音有些大,引得周围人注目,就连萧渐北都有些惊讶,而萧渐离看着他,想起来当初他刚来的时候,乖巧,顺从,小心谨慎还有一丝卑微,从来是垂着眼眸,避开她的注视,而且瘦瘦小小的,没长大的模样。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小素儿就不太一样了,肤色开始变白,长了些肉,慢慢的也敢对上她的眼睛,黑色的眸子笑起来多漂亮啊,即使瞪她也像是撒娇的小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再看看现在,她的素儿,怎么就敢骗她了,在背地里动了些她不知道的心思,正让她异常恼火,想找时机收拾他,此时却又是他先燃起了火,挑战她的底线。
萧渐离皱起眉,忽然怀念起初识的许素来,那时他多乖,又有趣。
萧渐离伸出手想去碰他红着的眼眶,却被许素一下拍开,“啪”的一声脆响,许素继续瞪着萧渐离,很努力的瘪着嘴,神色是强忍着的不满。
萧渐北还是第一次见许素抗拒他姐的动作,忍不住小小惊讶了一声,周围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面面相觑着。
而萧渐离忽然叹了下气,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她道了声“好吧”,拉着许素就起来了,然后转头对望着他俩的众人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送他回屋后就会回来。”
许素听了也没反驳她,只是瞥了她一眼,有些闷气的转了头,两人并肩走了,众人又是懵逼的互看了几眼,终于在一个汉子拿筷子敲了下酒杯,大喊“喝酒啊愣着干嘛”后又继续闹腾起来。
而崔一乔凑到萧渐北身边,撞了下他的肩膀,八卦道:“欸,你猜你姐和那小公子一起回屋,还能回得来不?”
萧渐北用“你神经病吧”的眼神看了他一下,再次猛敲了他一个脑崩,唾弃他的龌龊思想,道:“呸!脑子里能不能干净点!”
崔一乔抱着脑袋一脸诧异,“你才是吧!我说什么了啊,你脑子能不能干净点!我是想说他俩看着要吵起来了,问你要不要过去劝架!你他娘有病啊!”
被反怼了一通后的萧渐北尴尬的假咳了几声,果断接上另一个话题,“咳,那什么啊,我觉得我姐夫这次做的挺好的,就是该给我姐一点脸色看看才行。”
崔一乔白了他一眼,也没追究,反而提出了疑问,“话说,不应该是给点颜色看看吗?”
萧渐北瞥了他一下,用一种叹息着的无奈语调道:“他能给我姐一点脸色看就不错了,至于颜色,我就不敢奢求了……”
崔一乔笑了,“听起来你是很希望自家姐姐吃瘪啊,你是亲弟弟不。”
“我姐嘛”,萧渐北呵笑了一下,摸着手里的酒杯,眸色有些深沉,“她就该受点苦,还点债。”
恰巧此时楚君洛也回来了,萧渐北一转眼就见着他了,唉了一下摇着头,“我真希望有些人也能学习一下我姐夫刚刚的行为,长点出息。”
崔一乔好奇问道:“有些人是指谁啊?”
但萧渐北这次就没理他了,而是看着楚君洛一步步走来,挑了个眉,“咋地,有事啊?”
楚君洛犹豫了一下,沉默了会儿后还是开了口,“……你们府里,茅房在哪儿。”
萧渐北噗笑出声,拍了拍衣服站起来了,“你跟我来吧。”
说着,他就率先往前走了,楚君洛跟了上去,而被孤独遗忘在座位上的崔一乔看着萧渐北的背影,“嘁”了一声露出嫌弃的眼神。
见色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