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忽然龇牙笑了，笑意不太和善，怒意缠绕的同时似乎还有点凄苦，“你居然同我说不该追求情爱……对，阿离你说的很对，有吃有喝过完余生就挺好的了，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许素已经握住了萧渐离的手臂，要不是冬日里衣服厚，萧渐离觉着凭他的力道，她手臂上应该有几道被捏出来的红痕才对。
她觉得今天自己真是说什么错什么，许素已经怒的想杀人了，“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无事撩拨我做什么？”
许素那双向来笑成月牙弯弯的漂亮眼睛，黝黑又盛满了柔情，像是一潭清澈的湖，而现在他眼角都红了个透，那湖里大概藏了什么悲情的怪物，把湖水搅动起来，波涛汹涌，一团混乱。
“你总是逗我做什么，亲我，抱我，一副宠我爱我的样子做什么”，许素想笑又想哭，既嘲讽，又可怜，“你明知我没见过什么人，身旁只有你了。”
“我多好撩拨啊，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用唤我几声小素儿，乖宝贝，我便能将整个人都落在你这儿”，委屈是放在屋檐下瓶子里的水，下雨时一滴滴落进去，终于满了溢出来。
许素的情绪崩溃了，压抑不住，嘶哑着哭出声来，眼泪从察觉真相的那一刻就开始堆积，阻拦着它们的堤坝如今被人砸烂了，拦不住了。
他想起谈婚事的时候，阿离就知道维护他的自尊，成婚后的第一天就找了大夫给他调养身体，后来给他找字帖，叫他写字，对他特别好，口口声声告诉他说他们俩是夫妻了，应该亲密点，可以亲密点……
明明一开始是那样宠他的，关注着他的情绪变化，说他可爱，说喜欢他，为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好的，后来怎么就不对了呢，是腻了吗。
“阿离，你是骗子，你说过喜欢我的”，许素哭的像个小孩，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着，太委屈了，他已经顾不上生气了，萧渐离在一旁已经不能用手足无措来形容了。
她开始回忆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事情，能把之前说不会哭的小素儿惹哭成这样，“素，素儿啊，我每天说的话那么多，我真的不记得说过喜欢你……”
许素气得笑了，哭着带笑，他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癫狂一样，咬着牙咧起嘴要笑，眼眶却红泪水不停往下掉，萧渐离内心暗骂了一声，她看着这样的小素儿只觉得真可怜。
让人想把罪魁祸首拉出去斩了剁碎喂狗，可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啊，萧渐离现在只想摔两个杯子发泄一些。
“萧渐离，你当然不记得，啊哈哈……你就随口一说，怎么会记得呢”，许素哭着，笑着，像是被人按在水里，他挣扎着想露出个头来喘口气，一下就又被按进水里了。
污水灌入嘴里呛得他鼻腔肺部火辣辣疼，还胀得很，从左胸腔下面绞痛起来，他几乎喘不上气，佝偻着腰背满脸泪痕，身子往前倾倒，又还想笑。
“你是骗子，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哈哈”，许素大概是脑子都不清醒了，萧渐离搀扶着他，担忧起来，“素儿你没事吧，我们不谈了，我错了好不好？”
许素伸手抓住她，身上重量已经压了大半在她身上，他终于不笑了，咧嘴又哭起来，摇了摇头，泪目对萧渐离说道：“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许素拉着萧渐离一起蹲下来了，他疼得难受，哭也止不住，可他不想这样的，于是将自己缩到萧渐离的怀里去，汲取着她的温度。
但他还在抽泣着，“阿离，我之前真的以为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真的……我那时候多高兴啊，后来察觉到你骗我，你只是觉得逗我有趣。”
“我多怕你喜欢上别人啊，想尽办法围着你转，讨你的欢喜，可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只在想逗我时逗逗我，偏生我当了真。”
他拉着萧渐离不肯松手，用那双还哭着的眼睛看她，说，“如果我今天没有去找兰芝，你就不会发现的吧，可我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真的嫉妒，难过极了，才去找了她，耽误了她去大厅的时间。”
许素苦着笑了一下，“你看，我连失败都是因为你，阿离。”
萧渐离搂着他，见他又哭又笑，担心的不得了，她时常会忘记，自家小夫婿根本不能承受太多情绪，平时见他笑啊闹啊的根本没事，一出事才知道他真的受不住。
“素儿，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你先别说了，我们喊大夫来好不好？”
许素将脑袋埋在她怀里，摇头说不要，萧渐离本想接着劝他，一摸上他的背才发现他背后冰凉，于是连忙伸手进他的大衣里摸了摸，发现他背后早就被冷汗透了，只是大衣太厚，还没浸湿。
萧渐离有点急了，想拉着他站起来，却拉不动他，许素脑子真的混乱了，他神志不是很清醒，硬拖着不让萧渐离站起来，还胡乱的哭笑着，“你想走，你想去找别人是吗，我偏不让你去，你不喜欢他们，还是能跟他们玩。”
“你喜欢他们也好啊，我还能跟他们抢，可现在我跟谁抢，我抢不动啊……”
萧渐离低骂了一声，她就想知道她跟许素吵了这么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清醒的。
她抱着许素，有点怕他继续说胡话，于是只能一个劲的道歉，“素儿，我错了，我喜欢你，我没骗你的，我们起来好不好？”
“你骗人！”许素又炸了，他抬起脑袋瞪着萧渐离，“你又想骗我！”
“没骗你没骗你，真的！”萧渐离继续安抚濒临疯了的自家夫婿，她脖子还在痛啊。
“我才不会相信你！”许素吼了她一句，眼泪又开始掉了，抽抽搭搭的又哭起来，“我拼了命的留住你，围着你转，生气了不敢说，难过也得忍着，就怕你厌恶我，我那么想要你喜欢我，乖巧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我放心的也去喜欢你，可你居然是骗我的”，许素擦着眼泪，委屈的要命，“你居然还跟我说有吃有喝就好，可明明是你把我变成这副样子的，是你让我想要留住你的……”
“现在你又要骗我！”
萧渐离不敢再瞎说话了，她抱着许素轻轻的一下下拍他的背，催眠般的重复着，“我没骗你，之前是我错了，我认错好不好，你别哭了。”
许素哭了几次说不好，后来又一下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上，哭道：“阿离，我难受。”
萧渐离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耳光，她这下不敢再把手抽回去了，只敢轻声安慰他，“不痛了不痛了，乖素儿，我喜欢你的，真的喜欢，不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