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才从坞邑回来,满身风尘,本打算跟萧渐离打个招呼就先回屋休息的,结果意外碰上了这种场面。
她有疑惑也有不满,但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先喊了萧渐离一声“大当家”,示意她已经回来了,萧渐离应先让闲杂人等退下去。
等老鸨带着几个男孩退下后,她才皱着眉,有些严厉的问道:“大当家是在做什么呢?”
“如你所见,我在挑选新的床伴。”
萧渐离就没怂过谁,被当场抓包了也还是一副淡定模样。
兰芝有点气愤,她再问道:“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小公子会允许您找新的人吗?”
“他现在又不在,他能管的着我?”
萧渐离也闷着股气,她现在像是破罐子破摔,又像是跟谁杠上了,她想着凭什么她一个人过得这么糟心,那人走就走了,她重新找个代替的,他不回来也就算了。
兰芝见她讲得理直气壮,恨不得打她一顿,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满脸厉色问道:“小公子为什么不在,他去了哪里?”
“养病去了。”萧渐离满不在乎道。
兰芝可不像是木蓉那般好哄骗,她目光一凛,质疑道:“养病?”
“小公子养的什么病,为何要养病,又为何不在府里养病?大当家您现在可是在物色新的床伴,为什么要物色床伴,是不是您没打算让小公子回来,您是腻了他了?”
“小公子去养病怕不是您的一个托辞吧。”
兰芝一连串的问句把萧渐离问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其她最后那一句质疑,直接将萧渐离的情绪给点燃了。
萧渐离万万没想到,她在兰芝心中居然已经不可信到了这个地步,许素为何养病,她要质问她,许素为何不在府里养病,她还要质问她。
怎么,她以为是她逼得许素走的,是她薄情寡义玩腻了就让许素走了,然后自己找新床伴玩?
萧渐离一时间犹如一个爆炸的火药桶,猛地跳起来就掀了一旁的桌子,砸了手边能碰到的所有东西,乒呤乓啷一阵响后,她指着兰芝就开骂了。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逼他走的?是我让他出去养病的?”
“那他娘的是他自己走的!关我什么事!你一回来就要怪我,从前也是这样,与他相关的事都要怪我,你们凭什么怪我!”
萧渐离异常激动,她气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都要爆起来了,她一脚又踹飞了一个随在她脚边的杯盖,继续怒骂道:“你话里话外的指责我找床伴,对!我就找了怎么了!”
“他不打算回来,你还打算让我守活寡吗!”
兰芝很少见萧渐离这般激动,尤其是她上一秒还好好的,结果突然就炸了,她一时被吓得退了两步,略带惊恐的看着疯了似的萧渐离,完全不敢靠近她。
她记得萧渐离从前是喜怒相对内敛的人,虽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阴晴不定,暴躁易怒。
“大当家,您冷静一点!”
兰芝一时也只想得到这句话来劝解她。
但萧渐离不听,她暴怒之下又掀翻了一旁的架子后,大脑就一阵眩晕,她摇摇晃晃退后了几步,扶着墙面喘气缓神,然后红着眼睛狠瞪着兰芝,指着门口咬牙道:“赶紧滚!”
兰芝有点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她也觉着萧渐离这个状态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比较好,所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赶紧走了。
兰芝没想到的是,她一出了门,就看到庭院里挤了一大堆的人,个个三两成群窃窃私语,对着屋里的动静露出担忧害怕的神色来。
这些下人看到兰芝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都松了一口气,问她道:“兰芝小姐,您没事吧,大当家又动怒了?”
兰芝疑惑的扫了他们几眼,心里有点明了了,但还是反问道:“你们听到动静才围过来的,是在考虑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吗?”
一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才对兰芝点了点头。
于是兰芝又问,“大当家近来很容易动怒吗?”
“不是很容易动怒。”一个下人露出苦色摇了摇头。
另一个下人叹气,很自然的接了上去,道:“大当家是每天都在动怒。”
“木蓉呢,她不应该守在大当家身旁吗?”兰芝环顾四周,没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她这次回到萧府,总觉得萧府发生了很多变动,让她有点陌生。
“木蓉姐姐在小少爷的房里,她现在专职照顾小少爷了。”一个丫鬟在旁说道。
而兰芝则是满脸疑惑,“小少爷?”
等兰芝见到那坐在小床上玩布偶老虎的小娃娃时,她才第一次知道萧家居然有后了,兰芝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而后来谢平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被瞒着,当时心里就平衡了,也终于愿意给萧渐离一点好脸色了。
不过孩子的事情,兰芝问了几句大概了解之后也就不在意了,她更在意的是那个据说去养病,但一直都毫无消息的小公子。
她问了木蓉一些问题,但木蓉知道的也不多,木蓉只说是府里吵闹,不利于小公子养病,于是小公子就出了府。
但这番话在兰芝听来没有什么可信度,她向木蓉讲了讲自己的看法,讲小公子不一定是去养病了,讲小公子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讲大当家对她们隐瞒了一些事情。
兰芝很成功的将木蓉给说服了,两个人商量了一番,觉得大当家鬼话连篇又暴躁易怒,问她是毫无意义的,不如去问问二爷,二爷好像也知道些内情。
于是两个女人急匆匆去找了萧渐北,把疑惑点都抖给了萧渐北,你一句我一句的逼问着他。萧渐北在两个女人的攻势下招架不住,尤其是兰芝,既聪明又敏锐,他根本撒不了谎,只得把事情都讲了。
包括他们在宫里的生活,许素在压抑中逐步崩溃,还有给他姐写信却得不到回复,许素差点被人砍了脑袋的事,桩桩件件,他都讲了。
直听得两个女人都怒得发抖,一个红了眼眶泪水打转,呜呜的说小公子太可怜了,一个气得咬牙切齿,捏着拳头骂大当家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