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萧渐离嗅着自家夫君身上的气息沉沉睡去,她对药理不通,所以并不知道许素身上的药味与熏香都有安神的作用,只觉得闻了舒服。
她睡得香,而许素却没什么困意,他趁着萧渐离睡着,将她抱到怀里去,额头与她相抵,是极为亲密的姿态。
可许素却有些想叹气,他其实近来长高了些,但阿离好像没发现,明明连木蓉都看出来了。
朝阳刚升起,树上露珠都没干,院子里更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早起了的萧渐北就已经溜到许素这儿来探望他了。
而此时的许素才刚洗漱完,原本木蓉还要劝他再睡会儿,让他调养一下精气神。但他说自己每日赖在屋里不常活动,身子骨才愈发的弱,精气神更见不得好,木蓉见他说的有理,也就让他起来了。
木蓉去张罗早饭了,萧渐北决定在自家姐夫这里蹭一顿,许素笑吟吟的表示蹭一天也没关系。
“诶,我姐呢?”萧渐北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他姐,于是问道。
“阿离今天很早就出门了。”许素笑着,萧渐离昨夜睡得很好,今天也就起的比较早,天没大亮就起来了。
萧渐北露出不满,“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她居然也不陪陪你。”
许素倒是还笑着,还替萧渐离开脱道:“阿离很忙,毕竟生意上的事儿那么多。”
萧渐北不屑的“切”了一声,小声嘀咕着,“她现在说是忙,从前……陪着新欢,讨人开心……怎么不说忙……难不成……没有野花香……”
他说的太小声了,又含含糊糊的,许素没听得怎么清,于是疑惑问他,“二爷在说什么?”
萧渐北当然不可能说了,他抬眸瞥了许素一眼,有些探看许素神情的意思,见他满是疑惑好奇,似乎真没听清,萧渐北才心下一松把视线移开了,“没什么。”
“姐夫,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提起这个,许素脸上浮现一丝红来,“昨天吓着大伙了吧,但其实我没什么事,感觉也还好,只是又逃不开药罐子了。”
“没事就好”,萧渐北知道自家姐夫这是有些羞怯了,昨天他突然吐血晕过去,想也知道当时场面肯定给他吓得一片混乱,他拍了拍许素的肩膀,算是安慰,“姐夫,你爹欠的那个债啊,你有没有办法?”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让许素脸上免不了露出几分忧虑苦色来,许素摇了摇头,道:“我哪有什么办法,除了每个月的月供,我……唉,无非就是还个八九年的事,没事的。”
萧渐北眉间川字越深,望向许素的眼中忧虑也不浅,“可你爹娘能等八九年吗,我听说他们总是来寻你。”
许素又轻摇了下头,他半垂着眸子,强行扬唇笑了下,“就是等不了才来寻我的,他们总以为我有办法。”
但事实上,他除了每月三十两的月供,就什么也没有,萧渐北担忧的望着他,默默将他没说完的话补完。
他不敢再提此类话题了,连忙把话锋一转,同许素开始东扯西扯的,直到木蓉把早饭送来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才回归正常。
等吃完了饭,木蓉去帮许素煎药,萧渐北想要帮忙,又好奇许素吃的究竟是什么药,也就跟着去了,许素不疑有他,坐在那儿笑着看两人一同走去。
过了个拐角,彻底离开了许素的视线内,萧渐北才看了眼木蓉,带着些冷意问道:“许家人欠债和常来找姐夫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他也是反应迟钝,过了一夜了才想起来这两个问题,他是萧家二爷,本来什么事都不该瞒着他的,虽然他回来后许家人确实没再来过,但这绝对不是没人把这事告诉他的理由,若说萧家人忘了许家事这就更不可能。
萧府一向宁和,很少有大事发生,这半年来发生在萧府的大事,件件与许家有关系,原本是他一回来就该有人告诉他这半年来发生的事,以防他缺信漏息,可这次偏偏就没人告诉他。
他还一直以为是萧府没什么事发生,现在事情闹大了,他才知道自己是被刻意瞒住了。
木蓉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抿着唇不敢说话,二爷不是好惹的人,尤其他现在几乎将小公子当弟弟看待,他现在来问明显是打算替小公子出头。
不过这事说来也冤枉,二爷一回来就给人扔柴房去了,许家事就没能禀报给二爷,后来二爷给放出来了吧,又因着小公子同大当家闹了一通,大当家才不让人将许家事告诉他的,估计是怕徒惹事端。
而她现在是不敢隐瞒也不敢开口,进退两难,她就求这些个主子们,他们之间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别为难她这个当奴婢的啊,她也委屈啊!
萧渐北冷冷斜了她一眼,“怎么不走了。”
木蓉内心摸了把汗,头也不敢抬,连忙又迈腿往前走去了,萧渐北却没跟上来,她听到后头传来声音,说,“我知道是我姐让你们瞒着我的,所以我也不为难你,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也就替我瞒着我姐。”
木蓉有点想哭,她现在就想赶紧走快些,二爷说的话她就当风太大没听到。
可萧渐北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姐找我算账,我就让你跟我一起死,你听到了没有?”
木蓉欲哭无泪,“……奴婢听到了。”
与此同时,在萧家酒楼的一间雅阁里,开完例会的萧家各店铺掌柜还没全部散去,三三两两的结伴到楼下去吃早饭。
兰芝和萧渐离就留在雅阁里整理刚才各个掌柜报上来的资料,本来收拾完了两人也能去吃个早饭什么的,突然有一人从楼下一路冲到了雅阁里,一副风尘仆仆又着急忙慌的模样。
来人直接踹门而入,带来一身的尘土味,萧渐离立刻就把眼睛眯了起来,极为不满的看向来人,来人却顾不得她眼中的危险讯号,急忙喘两口气,出声道:“大当家,呼,不、不好了!出事了!”
“谢平,如果你要说的事抵不过你刚才踹门的行为,你就准备好从这里跳下去谢罪。”
谢平一甩门扑过来,拿起桌上一个杯子,也不管这是谁用过的,直接就把里面剩下的水一口喝完,他重重放下杯子,严肃道:“尹州出事了!”
“我怀疑尹州官府……”谢平暗啧了一声,狠皱了下眉头,他想尽量找个妥帖的字词,他直望向萧渐离,接上道,“……尹州官府可能有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