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琛,你害怕吗?“看着前面巍峨的群山,遮天蔽日的林木,若隐若现的道路已被杂草淹没其中,甚至隐隐可听见林中猛兽低沉的吼声,天玑看了一眼被蒙上眼的九岁孩童。传闻中抱山散人不喜外人打扰,更不愿透露自己具体的地点和方位,你若是有求于她,绝不可以将地点记在心中,更不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景象,否则她永远不会相见。
“不怕!”小小的子琛背着星尘,语气之中透露着坚定和执着。
“好,那你们就此出发吧!“天玑将子琛引到路口,松开手说到。
拜别师父,子琛背着晓星尘一步一步的向大山深处走去,小小孩童如今也才不过九岁,被蒙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见耳旁风穿过林间的呼啸声。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传来的鸟啼声以及周身感受到的草尖的露水,提醒着他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晓星尘虚弱的身躯在宋子琛的后背上已有了些凉意。
宋子琛抬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痕迹,缚身咒原本是导引着两人气血相互纠缠,但属于晓星尘的那条已经越来越弱了,宋子琛感觉自己就快要抓不住了,再想起师父说过晓星尘的寿命最多不超过三日了,一瞬间,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打湿了蒙眼的黑色布巾。
感觉到晓星尘身上的凉意,宋子琛摸到一个稍稍平坦的地方,将星辰放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晓星尘身上,摸着晓星尘冰凉的小手,不禁痛哭道:“星辰,这缚身咒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啊?师父还说是本门禁术,我都给你下了这符咒,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都给你,可是那又怎样,可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啊,我宋子琛真是没用!”
“小小年纪,就敢施展为人所不齿的禁术,今日若不灭了你替天行道,日后怕是要为祸一方!”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是谁?”听到声音,宋子琛拔出拂雪挡在晓星尘前方。
“自己都要死了,还挡在他面前,这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做?”女子有些差异,不禁接着问道。一个孩子用自己的气血给另一个孩子下咒,这种术法稍有不慎,就会双倍反噬施术者,这也就罢了,但是刚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这个大孩子仍然没有摘下遮眼布巾,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而是拔剑守在小孩童面前。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胆敢碰他一下,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小小的宋子琛杀机显露。
“看不出来,天玑收的好徒儿如此心狠手辣。”女子继续说到。
宋子琛心里一惊,来人竟然知道他师父,但对方是敌是友,一时也分不清楚,只得举着剑守在晓星尘身边。
“把他交给我,你自己按照原路返回!”女子不再多说废话。
“你是谁!”宋子琛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背着他走了这么远,不就是要找我吗?!”
“啊—抱山散人!仙人,仙人,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星辰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能救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宋子琛听闻对方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人,顿时激动的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
“小孩子的誓言还真是天真无邪啊!”听闻宋子琛这么回答,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一声。
“我说了,他留下,你按原路返回即可!”女子再次重复道。
“可——”
“你不是下了缚身咒吗?你们气血相连,他是死是活你是最清楚的,你还担心什么?等你走后,我便带他去医治!”女子看出宋子琛的担忧以及不舍。
听到最后一句,宋子琛一惊,心想晓星尘的情况已是不容耽搁,赶紧将他交给仙人医治才是最妥当的。于是立即起身,向仙人拜别,便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宋子琛一瘸一拐的终于摸到了来时的山门口,通过缚身咒感觉到晓星尘的气息慢慢的趋于平稳了,知道这一别,再见已不知是何时了,不禁回头看向去时的路,不过,知道他还活着,就足够了!总归会有可以再见的时候。
“师父,我回来了。”御剑回到白雪阁的宋子琛,感觉氛围有些凝重。师父和阁中四大长老竟然都在,这四大长老时常闭关不出,所以阁中事务均由天玑处理,这次,竟然四大长老全部聚齐在正殿之中。
“孽徒,跪下!你可知错!!”师父一声怒喝。
“徒儿不知道所犯何错,还请师父及四大长老明示!”宋子琛双膝跪地,口中答道。
“你偷学禁术,你还不知道错!”师父再次怒道。
“师父,是你告知弟子,我们白雪阁以救死扶伤,就济苍生为己任,我学缚身咒守护晓星尘何错之有?”
“孽畜!你还强词夺理,你可知你一念之差,将来整个天下很有可能生灵涂炭!”天玑气的将身侧的茶桌一掌拍的粉碎。
“师父!我只不过想要守护晓星尘一人而已!如果我连他都守护不了,你们却还妄想我去守护天下苍生,简直是笑话。!“
“宋子琛——你——冥顽不灵!化去你的缚身咒,给我到静心崖面壁思过一个月!”
“不——师父——!我不化!“宋子琛坚定的看着天玑,倔强的不肯切断与晓星尘血气相连的咒术。
“出言不逊!冥顽不灵!偷学禁术!宋子琛,你可真是我天玑教导出来的好徒儿啊,来人,宋子琛犯白雪阁阁规,数罪并罚,三百戒尺!并放逐静心崖面壁思过,缚身咒不化,永世不得出山!!!”
“啪!”
“啪!”
“啪!“
一声接着一声的,一指宽的戒尺高高扬起再落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这个倔强的九岁男童身上,男孩单薄的身躯承受着这锥心之痛,却是紧紧咬着牙关仍是不肯开口求一句饶。
不知打了多久,男童已晕了过去,天玑眼底有些凄楚的痛苦,对四大长老说道:“长老,子琛偷学如此邪恶的禁术,确实罪大恶极,但请长老念在他年幼无知,且因我天玑教导无方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吧!我会守在静心崖直到他自愿化去缚身咒为止,否则终身不允许下山!”
“天玑,并非我们四大长老薄情寡义,我们也知宋子琛与你师徒情深,可是,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白雪阁是如何勉强保留下来的,这咒术,终究是害人不浅啊!与其将来看着子琛步入邪道造就天下生灵涂炭,不如尽早-----”
后面的话四大长老没说,但天玑知晓,以子琛小小年纪无师自通竟然学会了缚身咒,并且现缚身咒已练习到第三重烟雨楼花,若是如当初白雪阁的创建人天璇道人一般,习得第十重十方寂灭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那这世间将又是一场浩劫。
天玑抱起孩童已晕死过去的孩童,缓步走向后山的静心崖,掀开男童的衣服,后背早已是血迹斑斑,天玑为宋子琛默默的上着药,眼底尽是心疼,一边上药一边缓缓的自言自语说到:“子琛,你可知当初天璇道长为何会步入邪道走火入魔?而她最初的想法,也是如你现在一样啊!”
一时间,寂静无声,像是天地也不知该如何解决这师徒当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