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初心被关押的当天夜里,莫雪峰便致电南京,文初民听不出丝毫感情,薄凉,冷漠。
“事已至此,你知道该怎么做。”
莫雪峰双手颤抖,紧握着电话的手指泛白,他不能这么做。“可初心她——”
文初民生气道:“她既已选择这样的路,她就该想到后果。”
他的三妹文初惠是中共地下党员,他的小妹却是军统的人,如今他已麻木,文初惠死的时候他都能不眨一下眼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莫雪峰放下电话,痛苦布满了脸庞,他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初心。他知道如果将她送上绝路,那就等于将自己送上绝路。
翌日,周子山却要秘密处决文初心,她被带到位于上海浦东的一处空旷之地。
周子山道:“文四小姐,不好意思了。”
文初心看着他,这个日本人的走狗,当初在南京刺杀失败,在通往上海的火车上刺杀失败,在和平饭店里依旧刺杀失败,不过她知道这一次绝不会失败。
她笑道:“你是不会活着离开上海的。”
周子山眉头一紧,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我真是为你感到不值,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跟政府作对,要知道这也是跟你大哥他们作对。”
文初心轻蔑地笑,政府?她从来不承认这个政府。
“今日之事你大哥可是全都知情,要怪你就怪他吧。”说着他拿枪对准她的额头。
文初心丝毫不害怕,笑着迎着他的目光,反倒让周子山有些怕了。
莫雪峰收到情报立即赶去浦东,然而为时已晚,他到的时候周子山和身边的人都已遭枪杀,枪法很准,基本上都是一枪毙命,显然对方在暗处。
周子山被刺的真相很快被封锁,除莫雪峰等少数人知道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此时日本人已经控制住莫雪峰,对外宣称他是反日人士,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对他要处以死刑。松田健一认为这是引蛇出洞的好时机,顺便可以牵出文初心在沪的其他同党。
“莫大哥。”他依旧这样喊他,“你猜初心姐姐会来救你吗?”
莫雪峰轻哼一声,“一直以来我都是替汪主席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南京方面自会派人过来问话。”
松田健一摇摇头,没想到莫大哥这般天真,“我自十岁开始潜伏中国,所受之苦无人能懂,我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亲人,想念家乡的樱花,然而命令让我不得不遵从,不得不忍受。你年纪虽然比我大,却还不如我想的透彻,你所做的一切你以为谁会铭记,全然不过是应该的。”
莫雪峰当然知道,甚至比谁都清楚,他潜伏上海,背弃了当初的信念,仅仅是因为初心。
为了获得她家族的认可,为了最后能和她在一起,他不得不这样做。只要初心不变,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
只差那么一点点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相思豆又名相思子,出自南方,多代表爱情,本身却有剧毒,倘若作为装饰品,毒性不至于致人死亡。”松田健一悠悠地说道。
莫雪峰看着他,“是初心跟你说的?”
松田健一却笑道:“你们都中了爱情的毒,可偏偏注定了你们只能相思,不得相守,”
莫雪峰一笑,他突然想起她曾经给他写过一封信,信中有这样一段话:听闻莫大哥你晋升饭店总经理,倘若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初心自当为你高兴;倘若这并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初心愿恭候你归来,到时候把酒言欢,吐露心声。
只是当初他没了退路,回不去了,他要做的是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