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崇文殿
一个俊美绝伦的年轻男子正执着一颗白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玉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走进殿内,他半跪在地,双手拱起道:“主子。”
年轻男子将手中的白子放进盒中,笑道:“送过去了?”
“是。”黑衣男子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何?她……”年轻男子停顿了一下道:“武功可有恢复了?”
“属下的飞镖用了三成力,她稳当的接住,看样子武功恢复了七八成,只是……”黑衣男子微微皱眉,犹豫着该不该问。
年轻男子抖了一下衣摆,笑着起身站在黑衣男子面前,说道:“只是你不理解孤为何要你告诉她辰奕寒的事?”
黑衣男子不敢应,毕竟主子要做什么,如何做,做了之后的结果又是怎样,他不过是个下属根本无权过问。
“碧凌,你与麒麟这么多年的忠心,孤一直看在眼里,但是只一点,不该问的,千万不要试图揣测。”年轻男子说的轻飘飘,但语气里透着王者的气息。
碧凌赶忙拱手道:“属下不敢!”
年轻男子只是笑了笑,又从棋盒中拿出一颗白子,随即落在中心处,嘴角一勾,甚为满意地说道:“她知道了辰奕寒三日后就将腰斩了吧?”
碧凌心知主子问的是谁,忙道:“早些时候麒麟已经传话给了芷阳宫主子,不过……”
“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是吗?”年轻男子脸上一抹冷笑道。
碧凌点点头。
“这秦沐宛到底是铁石心肠,根本想象不到她会为了保护辰奕寒而随你们回宫。”年轻男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道。
碧凌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当初的事情必定得两说,年轻男子问道:“听说毛千睿死了?”
主子将养着的这段时日,外面发生了不小的动静,就比如青衣楼的楼主沈玉龙死了,还有正定府的毛千睿也死了,虽说江湖之事相比庙堂根本是无足轻重,不过正定府一向与朝廷交好,在江湖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名门正派,但毛千睿死的可真是蹊跷。
“回主子,是的。”碧凌拱手回道。
“如今尸体还是没有找到?”年轻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碧凌心里咯噔一声,这毛千睿与朝廷交好是跟主子交好,江湖之事也由毛千睿一脉作为朝廷的眼睛把持着,可如今毛千睿身亡,对外是说毛千睿练功走火入魔才导致的结果,阖府上下更是无一幸免,这难免不让主子多想一层。
“回主子,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派了人出去暗中查访,如今主子大病初愈,还是希望主子先将身子养好。”碧凌说道。
年轻男子想了想,微微点点头道:“南国使团如今可进驻驿站之中?”
“回主子,是的,陛下安排了人让南国使团入住驿站,想必是要等辰奕寒的事情解决后,就要着手安排见面事宜。”碧凌禀告着。
“恩,”年轻男子点头道:“看紧点,南国的桑庆是个厉害的,第一勇士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是。”
年轻男子又吩咐道:“从段凌风府里出去的那个丫头,好生看管着,不要让她跑出去生事端,她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别太当她是回事,告诉她,要为孤卖命,首先就得听话。”
碧凌点头应道。
交代完,年轻男子身体也稍感有些疲累,冲他挥了挥手,碧凌躬身下去。
段凌风这些日子都显得特别忙碌,白天都不在府里,这南国使团进京如今可是皇城里的头等大事,饶是他对外说只是个闲散将军,但也不可驳了厉睿渊的面子不是,该做事时还得做事,更何况厉睿渊宁可让段凌风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事,横竖能看得到,总比的上看不到,让人暗访,这样的话,就真真是断了厉家先祖与段氏一门的结拜情谊。
纵然段凌风不愿意,也得应承不是,好不容易把南国使团安排妥当,桑庆那一脸的阴阳怪气,让段凌风心里难受的紧,这小子从小到大都只为着他那个师父,段凌风也是叫苦迭迭,皮囊是个好东西,但也不见得什么时候都管用,如今自己也是个没有武功的人,但桑庆是南国使者身份,到底也不敢轻易动手。
大约晚饭左右,段凌风终于如释重负,在府门外长长舒了口气,门外等候多时的段彧福身行礼道:“将军。”
段凌风轻轻点头问道:“夫人,今日可好?”
他知道陆离来了府上给辰皎请平安脉,这伤养的有半年之久,看着陆离来的次数也不如以往这般勤,到底是太医院的人,纵然段氏一门门楣光耀,但也得仰仗厉家的恩赐。
段彧一边伺候他换衣,一边说道:“夫人,整日都玩着那把将军送的青玉扇子,看样子是爱不释手的,而且今天陆太医说夫人的骨头已经好的七八分,估摸着夫人没有多久就不会太无聊了。”
“恩,”段凌风只轻轻“嗯”了一声,不过他的眼底里满是笑意。
“今天如意告诉我说,夫人问了一下你的生辰,还想找戚家小姐来着,不过我一早就只会了玉琴,京城里头南国使团来访,外头暂时也不便出去。”段彧自然是知道辰奕寒腰斩之事也近了。
“千万记着暂时不要让夫人与戚家小姐见面,那丫头嘴里没个把门的,夫人的伤才刚刚好,万一出了事,你当心脑袋。”段凌风面露狠色的说道。
段彧赶忙弓下身子说道:“是。”
“夫人,用晚饭了吗?”段凌风问道。
“不曾,夫人下午后就有些神色恍惚,如意叫了好久才回过神。”段彧福身回道。
段凌风皱紧眉头,一时间心里有些紧张地问道:“下午她见过什么人?”
“没有。”
段彧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能在将军府里来去自如万万逃不过他的双眼,除非那人的武功在他之上,只是夫人的神色又确实从下午开始不太好的,说不上来,本来以为是不放她出去而感到无聊,但又好像不是。
“我去看看她。”段凌风本来在外奔波的有些劳累,但一想到自己的小妻子有烦心事,自己疲累一些也就罢了,怎能让她心烦意乱?
段凌风换好便服,大步流星地来到辰皎的住处,如意看到将军,想要提醒夫人时,将军轻轻抬手,如意便带着人下去了,房中就剩下段凌风和辰皎。
辰皎衣袖里藏着的那个黑衣人飞镖掷来的字条,“宣武门”。
旁的不说,她也算是从小就在这个世界长大的,这“宣武门”是历来处斩重犯的刑场,从第一日踏进上京城,父亲辰奕寒就很郑重其事的跟她提过。
只是那黑衣人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转念一想,重犯?难道是父亲吗?
可前阵子段凌风还给她送来父亲在牢中书写的信件,虽然里面写的大多是些明面上让她安心的话,但她知道不管身处在哪个时代,监牢这个地方都不是个好地方。
想到此,身边一个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她惊的缩了缩脖子,段凌风轻轻抱紧她的腰,柔声问道:“怎么不吃晚饭?”
辰皎不太习惯他这样亲昵的触碰,红了红脸道:“我想事情来着,就给忘了。”
“恩?”段凌风的嗓音极其的好听,他扳正她的身子,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你的伤才刚刚好,不许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辰皎笑了笑道:“你都把我养成了金丝雀,不过一顿不吃罢了,应该没什么要紧。”
段凌风的大手放在她的纤腰上,轻轻拧了下,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你才不是什么金丝雀,你是我段凌风的妻子。”
听到这些话,辰皎更多的是感动,她感激他救她一命,更感激他给了一个安生之所,其实不管她如今在外面是罪臣之女也好,侍妾也罢,在段凌风的心里,她是他的妻子。
即便没有什么隆重的婚礼,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辰皎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活了这么多年,她是不是真的该歇一歇呢?反正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她来保家卫国。
段凌风更搂紧了她,说道:“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辰皎微微点头。
两人共同用了晚饭,如意便端来了一碗温热的药汁,辰皎从来没有嫌弃过,论起吃药这方面,如意还是挺佩服辰皎的,她从来不曾扭捏着嫌药苦,也十分听陆太医的话,汤药放至满口,辰皎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也从不吃什么蜜糖或者蜜饯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