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反射下出现两道黑影,便在戚淮余和那道黑影的不远处,其中一人慵懒地依靠在屋顶边缘,摇摇欲坠,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确定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自然,”莲玉想离的近些,但这个主子就是不肯,说是因为没武功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一直在范围之外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听不清,看不见,无奈道:“不能!”
段凌风翘着二郎腿,嘴里衔着一根稻草,撇着嘴道:“你好歹是高手,就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莲玉胸中一口闷气无处发泄,他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咬着牙道:“要是再近点就行!”
只要在范围内,以莲玉的武功定能知道那个幕后黑影的真实身份,且看那个黑影能操控十二骷之一的门主就知道来头不小,还能让戚淮余下跪,做出如此恭敬的样子,黑影究竟是什么人?跟沈家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跟我来的。”段凌风撇了一眼暗处的黑影,感觉一道精光正投射过来,哟!警惕性挺高啊!段凌风不免给那人一个赞。
“你知道?”莲玉依旧运功探测着那人的气息,却不想消失无踪。
眼看着戚淮余带着沈玉龙离开,莲玉气结,收回手掌,深吸口气,段凌风与莲玉一同下去看了眼戚淮余丢弃的女人,莲玉用手捂了捂鼻,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悠然鼻间,久久不散,女人只有一丝活气息,大约也是救不了。
“不追吗?”莲玉询问道。
段凌风抬头看了眼月色,嘴角一歪,道:“云尚已经过去了,我们回去吧。”
莲玉再度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女人,起身跟着段凌风离去。
顾云尚跟随戚淮余的方向,暗暗落在沈府的屋顶高处,看到屋内一个摇尾乞怜的沈述安,更不若传闻那般,直接跪倒在戚淮余的脚边,一副小人求饶的嘴脸,只可惜那个还在重伤的沈玉龙,他们二人像似在谋划着什么,就凭戚淮余口中提到的“殿下”,就让人很耐人寻味,上京中能被称作“殿下”的,要么是远在蓬莱学艺的太子厉闫,要么就是在上京养尊处优的安王和永王。
这两位王爷互不相让,培养各方势力,顾云尚很不理解当初陛下为何要将初为太子的厉闫送去蓬莱,上京之中的安王和永王虽是后来册封,但心机城府皆为深沉,若是太子回京执掌大权怕是这二人的刀下魂。
星城的事本就与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不想竟牵扯出一个“殿下”,在陛下看来“江湖事江湖了”,怕是不可能,这件事牵扯皇族,或许会牵连出更多的权贵。
联想之际,沈述安竟暗暗出掌要对戚淮余下毒手,这二人的武功均为上品,戚淮余更是玄境阶品,虽然沈述安这两年来以阴女作为养分练就武功,但一分毒一分险,肯定不是戚淮余的对手,到时候戚淮余定会将沈述安杀之后快,不会留有活口。
戚淮余早已洞悉沈述安的一举一动,迅速闪开,并将重伤的沈玉龙作为挡箭牌,顾云尚震碎屋顶,直接跳下来,抱起沈玉龙直接离开,两人没有管来人,只是新仇旧恨一起算,故而令顾云尚顺利带走沈玉龙。
翌日,受伤的沈玉龙终在一个简陋的竹屋内苏醒,她的脸色苍白无力,抚着受伤的胸口,心想着那个戚淮余不愧是十二骷之一的门主,武功竟是玄境阶品,好生厉害。
她环顾着陌生的四周,走下床,腿脚发软差点跌倒,她扶着床沿艰难地直起身子,推开房门,满园的竹子,中间有一张石桌,坐着一个长相俊美,神色自若的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他看到她大病初愈的样子,对她点头礼貌地笑了下。
她走近男子,经过大战,她的嗓音干涩,沙哑地问道:“这是哪里?”
“我家。”男子笑答道。
沈玉龙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讨厌这个男人的笑容,他这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从庭院外走进来一个拿着药材,长相虽也俊美,但稍显稚嫩,还有种憨憨的老实,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的少年公子,他看到沈玉龙醒来的第一反应:“你才好,怎么不多休息?”
沈玉龙豆蔻年华,但也是情窦初开,她有些痴痴地看着男子,他在关心她吗?从小她虽然得父亲宠爱,但她得到不过是父亲对她的溺爱,从来没有问过她的真实想法。
“你……”沈玉龙沙哑的嗓音只发出一个单纯的音节,却被男子打断:“什么都不用问,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把伤养好。”
自诩自己天生有魅惑众生本事的沈玉龙,在这个阳光憨厚少年的关心下,脸上泛起了红晕,少年乌黑的眼珠像是一片星海,看的沈玉龙如痴如醉,身子摇摇欲坠,少年赶忙扶稳她,然后打横抱起,更惹得她娇羞不已。
他跨着大步将她抱进屋内,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丝被,不放心地摸着她的额头,然后深呼了口气,道:“好在没有发烧了,可是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
沈玉龙戳中心事,连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少年不解地要拉开丝被,不想她闷坏自己。
院中男子不知何时也跟着一同进来,他坏笑地吟道:“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少年蹙眉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诗中的意思。
然而沈玉龙此时更觉得无地自容,闷在被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少年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以为她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父亲为练就魔功犯下大案而痛苦的不愿见人。
他只交代道:“我去给你熬药先。”
沈玉龙在被子里感觉房中没人,她拉开被子露出一双迷人的双眼,直觉他已离开,便深深舒了口气,却不想在庭院中的男子正好笑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股被人笑话的感觉陡然而起,她没好气地问道:“喂,他,他叫什么?”
男子挖了一下耳朵,然后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
沈玉龙半眯着眼,一脸不信地看着他,道:“你有病?”
“姑娘好聪明。”男子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不住赞叹道:“在下倪有冰。”
沈玉龙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次算是遇上对手了,她轻声回道:“嗯,本姑娘巫优瑶。”
男子抽出腰间的折扇展开轻摇起,他点头有意思地笑着,这沈玉龙着实有趣的很。
“巫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究竟什么人会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下此狠手?”男子一边摇扇,一边别有深意地问道。
不知为何,沈玉龙总感觉这男子一直在看戏,而且他把自己当作戏里的角色,可更气的是他知道戏里的一切,现在还在这里明知故问。
“倪公子,江湖险恶,有的人看上去牲畜无害,实则城府深沉,我,”沈玉龙假装咳嗽起来,仿佛身上背负着冤屈,似要向人讨回来,道:“我就是着了道。”
男子好笑地看着她上演的戏码,心中高兴不已,这几年来看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太多了,陡然一天出现这么一个好玩的小姑娘跟他唱对台,不好好地玩一玩怎么对得起她苦心孤诣地戏码?
“巫姑娘说的极是,不过,”男子故作一脸赞同地说道:“在下也是爱莫能助,一介书生,柔弱至极,不能为姑娘伸冤,实在惭愧惭愧。”
男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沈玉龙恨的牙痒痒,真想撕烂他伪装的嘴脸,刚要发作时,少年端着药和一碗白粥走进屋内,气氛瞬间凝滞,少年有些不解,又看到沈玉龙起身坐在床上。
“你可来了,”男子阖上折扇,对少年说道:“巫姑娘有冤情,你可要为她伸冤做主啊!”
说完就迅速离开屋内,少年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脑子里全是问号,巫姑娘?哪里来的巫姑娘?还有,哪来的冤情?他只不过去熬药,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沈玉龙真的被那个坏男人坑惨了,她该怎么解释?脑回路,都快要爆炸了。
她捂着有些疼痛的头,脑子里全是怎么办,怎么办……少年看着她的异状,以为她的伤又复发,赶忙拉开她的手,安慰道:“现在不要想太多,你只要养好伤就行,一切有我!”
沈玉龙抬头看着这个阳光少年,满眼都是红心,他怎么这么帅?
少年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将桌上的药端来,一勺一勺地喂她,虽然药很苦,但喂的人是他,就是蜜糖,丝甜入心,痴迷地模样让人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少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喂她吃药,然后喝粥,没有半点非分之意。
“你的伤刚刚好,要按时吃药,晚些我再来看你。”喂完后,少年将她扶着躺下身,掖好被子,同她交代了几句。
她甚少顺从地点点头,少年刚要离开,不经意间,她握住他的手,少年没想到她会如此,一张好看的俊脸竟红了起来,她羞涩地拉起被子,不敢看他的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顾云尚……”少年连忙离开竹屋,脸红地粗喘着。
屋内的沈玉龙得逞一般的躲在被子里,抿着嘴,将刚刚握着少年的手放在唇间,轻轻碰了一下,哎呀,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