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颜卿微微眯起双眼,震了一下手中的青虹剑,另一艘船上周身泛着危险红光的男子持剑一跃而起,风颜卿抬头看着那男人手中赤红的长剑,轻启薄唇:“赤霄……”
男人手持赤霄,向着风颜卿的胸膛直刺而去,当剑兵临之时,风颜卿周身环绕着银蓝色气团,眼睛凌厉锋芒,剑尖隐隐落下蓝色细屑,缓缓挥动,在底下看的人只能见到两道不同颜色的光芒正在互相撞击。
沈墨风手持赤霄与风颜卿的青虹剑撞击在一起,双方僵持不下,凌空的明月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就凭现在的沈墨风何以能与他对阵这么久,明显是在放水,风颜卿无论在武功造诣上,还是为人处事上,从来不会给人留有半分余地,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身处上京城,坐在大监之位上,就连先皇厉睿渊都必须给他三分薄面,他掌管陛下册、宝、印,一方面是为了督促陛下勤政,一方面更是有着先斩后奏的威慑作用,上对君王、下对朝臣百姓。
能看透沈墨风和风颜卿的斗争,孰强孰弱,司空千浔和刘云轩早已洞悉一切。
“他不像是个会故意放水的人。”一枝雷藏微眯着双眼说道。
四条葵和三船花舞倒是没发现,只觉得风颜卿被步步紧逼,落得防守的地步。
司空千浔对着刘云轩冷哼一声,惹得刘云轩一脸无辜道:“这可不是我泄的密,他正好不想打,不如我们也问一问,都是自家兄弟。”
“他当你是过吗?”司空千浔不是没听到那绿衣人刚刚说的话。
刘云轩缓缓垂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他与沈墨风是后来遇上的,不像顾云尚他们,从小长大的情分,更加没有风颜卿那种亦师亦友的情谊,但他真的拿沈墨风当作好兄弟,好知己,可终究他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现在还是问问清楚吧,别弄出什么误会,他对你们燕家是有恩的。”刘云轩恳求道。
“如果没有这个的话,我早就动手了。”司空千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刘云轩说的对,沈墨风对他们燕家有大恩,如果不是他当年的出手相救,他们这些燕家后人还流落在外,说不定早就身首异处,更有……司空千浔想到了辰皎,这个妹妹也是沈墨风当年送到了百里城,当时,他以为只是段凌风在意的人,秉承着救命大恩,对辰皎也是百般呵护,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发现了辰皎……
刘云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再这么下去,双方只会两败俱伤,风颜卿虽然应对得意,到现在都毫发无损,但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两剑互相撞击,引得火花四溅,即便如此,风颜卿还是不曾出手伤沈墨风分毫,不知是因为自己心里对他的一份愧疚,还是因为对沈墨风这么多年来的兄弟之情。
风颜卿分神之际,躲在黑暗之处的人看准时机,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意,一道暗藏锋芒的细针划破长空,明月长剑一挥,细针折返方向,直接掉落水中,而黑暗中的人慢慢冷下脸,早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明月凌空震了一下手中的长剑,高喝道:“背后暗算,还真是符合你的名号。”
刘云轩和司空千浔微微皱眉,不解明月的话。
“鬼医,我亲爱的大哥,赵子寰。”明月咬紧了最后的名字。
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海域,众人微微眯起双眼,透过一大群彩衣人的身后,缓缓从船舱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众彩衣人让出一条道路,男人缓缓而至,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如同谪仙一般,他缓缓抬起眼眸,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明月握紧手中长剑,他凭什么对他们一脸的冷笑?难道暗箭伤人就是他的道义?
“赵子寰,你快让风住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刘云轩急道。
赵子寰不慌不忙地嗤笑道:“误会?你背叛皇爷,与外人勾结,也是误会?”
“你在胡说什么!”刘云轩怒吼道。
司空千浔上前一步,冷冷道:“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刘云轩跟我们合作好像当初也是你们皇爷的刻意安排。”
“辰皎想要云国的江山,皇爷可以给,前提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赵子寰怒指司空谦逊说道。
“我们从来没有跟沈墨风做过什么交易,大家都是合作,你也是想云国大乱,以便让你们皇爷成为云国的救世主。”司空千浔冷静洞悉道。
赵子寰没有因为被人说中心思,然感到任何的尴尬和闪躲,反而更挺起胸膛,让人感到他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相反司空千浔略略皱了皱眉,原本想用刚刚的话打压赵子寰,打破他的兴师问罪,竟让赵子寰更坚定了自信。
“沈墨风在你们心目中是神的存在,就因为他战神的名头,你连家族的使命都不顾,不惜一切代价为他铺平道路,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真正的用意吗?”明月眼神凶狠地看着赵子寰。
赵子寰转过脸看着她,那张美丽的容貌跟母亲如出一辙,竟有一时间的闪神,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从袖中掉出一把细长的剑,红色气团由下至上布满全身,眼睛里发出一道诡异锋芒的红光,全身微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
明月紧皱眉头,在头顶处,那个和风颜卿正在打的不可开交的沈墨风,亦是同样的发出笑声,周身的红色气团更甚如火,与站在月光之下的赵子寰互相辉映。
眼前出现了当年在大明宫外发生的一系列惨案,离国公主,一个最高掌权人,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诸侯叛乱,年幼的明月和皓月拿着小剑,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她们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燕氏皇族,燕华、燕昱、司空千浔、叶尘阳,在燕华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站在她们的面前,一道脆亮的啼哭声环绕在整个大明宫,更映入了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突然明月醒来,回想当年整个离国四分五裂,尸横遍野,她表面温柔待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杀人于无形,她想要安定,但为了她对离国的忠诚、对皓月的保护,以及对小姐的舍身忘死,如今小姐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能力,要与她们共同进退,她势必要助小姐一臂之力,哪怕是最微薄的力量,她也在所不惜!
明月提剑在空中高速旋转,从剑尖处发出一道道白色剑影,站在甲板上的赵子寰足下轻点,只是轻轻转动手腕,手中长剑将白色剑影悉数击落,冷哼一声,用力一踏,腾空而起,迅速飞身进入明月旋转的圆圈之中。
从外面看,白色气团里不时发出耀眼的红光,慢慢被红光所吞噬,变成了暗红色。
司空千浔心觉不好,说道:“明月恐怕有危险。”
“不会吧?”刘云轩看到赵子寰刚刚可怕的样子也觉得有不妥的地方,但至少明月是他的亲妹妹,他不会六亲不认的。
不多时,一声惨叫:“啊!”
从红色气团里飞速被人踢出一个白色身影,一枝雷藏瞪大双眼,明月的武功是不是高强,刚刚有目共睹,一招就将与他们厮杀半天的绿衣人击败,他抬头看着凌空的红色气团,慢慢消散,仅布满了男人的周身,双眼冷漠无情。
司空千浔咬牙暗骂道:“该死!”
他足下一点,腾空飞起,接住明月却被强大而诡异的内力震了很远,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气团里产生一个巨大的爆炸声,火光四溢,亮如白昼,风颜卿低头看了眼被司空千浔接住的明月,因为受到强大的内力冲击,即便司空千浔武功再强,也差点被震出了船体之外,而那个周身布满红光的赵子寰却是一脸得意。
风颜卿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这二人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宛若一人,像是缔结了什么契约一般,沈墨风能这么快恢复武功,难道是赵子寰用了什么别的方法?思绪万千,风颜卿震了一下手中的青虹剑,锋芒毕露。
沈墨风赤红的双眼紧锁着风颜卿,嘴角微勾,总算是要动真格的了,他微微侧身,周身强大的红色气团如火焰般燃烧,风颜卿谨慎地看了眼赵子寰,原本他是个能洞悉一切的人,但赵子寰到底是何用意?又究竟想做什么?他完全看不出来,现在赵子寰和沈墨风如同魔怔了一般,却又不像被人控制,一时间他难以理清头绪。
此时,沈墨风提剑攻击风颜卿上方,而赵子寰凌空朝风颜卿下方攻击,一会左右夹击,一会上下包夹,风颜卿也不再处处留情,却也有些吃力,毕竟沈墨风本身是个天境高手,赵子寰亦是不甘其后。
风颜卿长腿一扫,长剑一横,赵子寰手中的细剑“嘭”的一声断裂开,风颜卿收住剑,只是轻轻一掌打在赵子寰的胸口上,将他推至甲板之上。
沈墨风手持赤霄剑与风颜卿的青虹剑相交,两人看着彼此,绝不退让,因周围环绕起强大的内力,平静的大海上开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飓风,船帆不停地摆动,两方甲板上的人都开始站立不定。
“住手!”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