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红日携带无限晨光匿于浓阴之中,藏而不漏。夜空中所挂的零散孤星,凄惨的散发着微光。冗长的夜幕犹化巨掌,将阳翟城禁锢在掌中,城中所处之人无一不感到沉重而压抑。
几乎在夏皇遇刺的同时,老将军呼延战、国师寒浞、太监总管高伦也同样相继遭到了身边亲近之人的毒杀,幸好三人素来机警兼之修为强悍,故而才侥幸逃过一劫。
可刺杀者所使用的诡异毒药,至今还让三人心有余悸,每每回想起来都令人不寒而栗。
夏皇等四个洞虚境强者遇刺并不代表着一切阴谋诡计的终结,反而恰恰昭示着是一场灾难降临的序幕。
就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下,阳翟城的东西南北中五个地方竟同时爆发了离奇的疫病。
得此疫病者,脏腑血肉被噬,体内元气渐渐消亡,待到生机耗尽之时,患者只觉全身冰冷犹如寒霜附体,而后全身血肉崩离,爆体而亡,因而此病亦被夏人称之为爆血症。
爆血症无药可解,三日之内必死无疑,死后仅剩一副白骨留世,凄惨至极。
爆血症的传播速度也令人咋舌瞠目,只要稍微被患者临死时所爆之毒血沾之,则立刻被病毒缠身。
此种毒血火焚不化、水浸不散、雷劈不灭顽固异常,且还会自行寻找宿主,让人防不胜防。
自爆血症始现,不过短短数日阳翟城中便有数十万人患病数万人身亡。城中随时都有新的染病者出现,整个阳翟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夏皇当即开启朝会与群臣商议,为了不让爆血症蔓延,致使整个夏国蒙难,夏皇不顾朝中权贵反对,当机立断毅然决定下令封城,任何人不得进出阳翟城,违者杀无赦。
朝中大臣须各司其职力保城中稳定,军队亦全部出动,禁卫军负责戍守皇宫,巡防军维持城中秩序,飞凰军驻扎城外不许放任何人进出。
在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下,同样染病的夏皇展示出了自己的铁血手腕与惊人魄力,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这场无妄之灾。
当然,在夏皇的刻意隐瞒下,他身中奇毒的消息并未传扬出去,除了高伦依旧无人知晓。
夏皇几乎召集了城中所有太医与炼丹师组建笃愈院,并以耗费国库一半财宝的惨重代价,终请得莫丰酬出任院长,试图合众人之力依靠笃愈院的力量来化解这场危机。
与此同时,夏皇还派鉴察院暗中调查呼延战等人被刺一事还有城中疫病爆发之缘由,企图以此途径找出幕后黑手,以获得解毒之法。
城中将士披盔戴甲以钢铁铜具掩面,捂得严严实实全副武装,十人为一队,在城中四处游走巡逻,大肆抓捕爆血症患者。
为了防止疫病在城中肆意扩散,爆血症患者一旦被发现便会被这些军士抓捕送往城北的湫锦山庄羁押。
湫锦山庄原是大夏朝廷的秘密囚牢,占地辽阔,墙院高厚,戒备森严,如今却成了收纳病魔之所。
夏人知道,一旦被甲士送入湫锦山庄,等待便是永远的沉沦,而死亡就是唯一的宿命。因而夏人私下也将其称之为死亡窟。
即便是那些全副武装的甲士,或许今日他们还是护卫都城的勇士,可明日说不定就是死亡窟中待死的一员,爆血症之威可见一斑。
如今的阳翟城早已没了作为千年古都的繁华,几乎处处都是衰亡、寸寸皆是悲怆。
亭台阁楼的断壁残垣满城尽是,空寂孤清的店铺随处可见,千疮百孔的街道在凄寒的月光下顾影自怜。
累累白骨横陈于道,凄凄恸哭交织于耳。在城中,卖妻典子、易子而食之事屡见不鲜,自相鱼肉争夺厮杀屡禁不止。
哀嚎声伴着死寂,成为了阳翟城永恒不变的唯一主调。阳翟俨然成为了一座乱葬岗、埋骨冢。
绯红的月光遍洒人间,哀怜众生。蔼蔼烛光夹杂着昨日之冥灰驱赶着今日之游魂。
杀戮在混乱中横行,绝望于暗夜里滋生,人性自存亡间泯没,阳翟,终化炼狱。
云水商会内。
其中有间屋子内有一个巨大的碧绿光罩,从外观之,里面朦胧一片,不辨东西,光罩似有防止窥探之意。
光罩之内,一个长相平凡的男子盘膝坐在一堆晶莹的灵石之中,身旁不竭的灵石化为浓郁的灵气无休止的涌向男子。
男子面色严峻眉头紧锁,深邃的目光盯着身前浮空的黄皮图卷,满是无奈之色。
杨玄天手掌一拂,周遭堆积如山的灵石瞬间消失,手握图卷幽幽一叹:“不愧是黄阶极品功法,这归元战诀的修炼难道真是高绝,目前为止我体内转化的元气最多也只能存在十息时间。”
在阳翟城如今这般人人自危的情形下,杨玄天还能沉下心去静静修炼,其心性之坚真可谓是不可多得。
“上次听闻老将军被刺杀,如今不知如何了。”看着手中黄皮图卷,杨玄天思虑万千,低首呢喃自语,片刻之后,转而摇头失笑:“老将军好歹是洞虚境强者,我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哎,当初该早点离开大夏的。”
就在杨玄天低首自语之时,一根凄寒的冰锥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碧绿光罩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之音响起,琉璃无影罩寸寸龟裂,光彩夺目的碎片散落一地。
几乎在冰锥刺穿琉璃无影罩的那一刹那,杨玄天凭着强悍的灵识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归元战诀”收入储物戒,同时手掌猛的一劈,两门荒阶中品术法应运而出。
风刃与流火交织在一起形成风流火刃,携凌厉之威朝屋内墙角一阴影处扑杀而出。
“大夏骄龙,玄列尊首。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凭你这一手足以媲美百国域的四大公子。”从阴影处缓步走出一个神秘男子,带着欣赏的目光夸奖道。
这个神秘男子眼窝凹陷,鼻子扁平,瘦削的脸上布满了纵横凌乱的疤痕,一头黃褐色头发稀疏而干枯,乍看之下极为骇人。
其身着一件领口和袖口都微微卷曲泛黄的墨白色道袍,右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手中拄着一根蛇形木杖。整个人身上都透着饱经风霜的沧桑之气与迟暮的衰败之气。
这个男子身前悬浮着一块坚硬的褐色土盾,牢牢的将杨玄天的风流火刃阻挡在外,直至消亡。
听着神秘男子的话语,杨玄天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发现我在修炼元气功法。
这个土盾蕴含着魂力波动,那这个男子应该是一个术魂师,杨玄天目视着土盾的消散,暗自猜测着。
可这个神秘男子是何人?是何品阶的术魂师?来此又有什么目的?这一切的一切杨玄天无法凭猜测得出。
只是这神秘男子身上时不时所散发出的如渊气势与强大压迫感,即使他还未曾显露恶意也足以让杨玄天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杨玄天心中涌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神秘男子若是出手杀他,他绝对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能任其宰割。
杨玄天全神戒备,小心翼翼的拱手施礼:“前辈过誉了,不知前辈是何人?”
神秘男子咧嘴一笑,脸上疤痕如蛊虫蠕动:“你不用紧张,你能引出丹霞也是与我宗门有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像某些人那般贪婪,不会强夺你的机缘造化。”
神秘男子提到“某些人”时加重了语气,仿佛意有所指。
杨玄天闻言并未真正放下戒心,脸上故作笑颜以宽其心。魂武双修足以引动天下所有人的贪心,这神秘男子之所以这样说,只是还没发现这个秘密罢了。
“对了,你这副容颜也是假的吧,你脸上这个灵器还真是够拙劣的。”神秘男子见杨玄天仍有所拘谨,拄着蛇杖一步一顿的接近,摸着自己老脸上的伤疤自顾道:“你也不用摘下来了,若你的真实容颜太过俊郎,我怕忍不住会撕了它的,你这假面孔看着还算顺眼。”
神秘男子面对面盯着杨玄天,平静地说道:“他们都叫我仇林,我来此找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仇林的话宛如道道惊雷轰击在杨玄天的心窝,激起暴血翻涌。而后转瞬之间化为一股刺骨寒意在全身来回徘徊。显然,仇林的可怕远超杨玄天的想象。
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仇林让杨玄天寒毛卓竖,杨玄天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惴惴不安,脑子飞速运转企图找出脱身之法。
杨玄天不动声色,脸上始终呈现恭敬之色,躬身作揖:“晚辈拜见仇林大师,前辈有事尽管吩咐便是,晚辈愿尽绵薄之力,只是晚辈实力低微,就怕反而会坏了前辈的好事。”
“咚”
仇林重重的将手中蛇杖敲击在地,愠怒道:“你不愿帮我?”
杨玄天感受到仇林身上所散发出的浓烈杀意,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为前辈效力是晚辈的荣幸,岂敢推辞,晚辈只是担心自己实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