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林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压迫之力从其身上激荡而出,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内。
“嘭……嘭……嘭”
房内精美的陶瓷玉器在磅礴魂力的挤压下,纷纷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在瞬移符加持下行如鬼魅的杨玄天,顿时飘逸的身形为之一滞,在仇林魂力的压迫下一举一动皆十分艰难,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极致的奢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你机关算尽也是枉然……”
仇林的话言犹在耳,杨玄天悲从心来凄惨一笑,不甘之心郁积于胸腔。
历经千般苦楚,终是无法寻得彼岸落叶的归宿,就此淹没于漫漫岁月长河。
在仇林持续的魂力威压下,杨玄天不堪重负,四肢与胸膛炸裂出道道血泉,如柱喷涌,血肉模糊,口鼻耳等七窍亦无法幸免,血流不止。
“你若识时务,何必受这苦。”仇林极为自傲的打量着手中的鸠霜之毒,十分不屑地嗤笑道。
杨玄天努力睁开渗血的双目咬紧崩碎的牙关,灵窍内最后一丝魂力勉强聚集化为一道孱弱的风刃,摇晃着直奔仇林的项上头颅而去。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仇林脑袋微微一偏,轻松躲了过去。
可意想不到的是那道垂死挣扎的风刃越过仇林后,竟一改颓势威力瞬时大振,而后极速回转朝仇林手上的玉瓶轰去。
始料未及的仇林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玉瓶便被“倏”的击飞,叮叮咚咚的在地面上翻滚着,只是始终未曾破碎。
“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你对魂力的掌控还如此精湛,能亲手扼杀一个魂道天才,想想还真是令人兴奋不已啊。”
仇林用干枯的手凭空一吸,地上玉瓶瞬间重回其手,轻摇着脑袋讥笑道:“同归于尽?愚蠢,鸠霜之毒是何等恐怖,装载它的又岂是寻常之物。”
杨玄天又岂能想不到,只是事已至此他已别无他法,唯有倾尽全力放手一搏。
仇林打开瓶塞神色凝重,右掌之上包裹着一层绿色荧光,手掌猛然一吸,鸠霜之毒犹如脱缰野马奔腾而出。
仇林迅速将其牢牢控于掌心,掌中之毒刹那间一分为五,化为五只蠕动的血色小虫,手中荧光迭出迅速将其一一缠绕包裹。
可即便如此,鸠霜之毒也仍以微不可查的速度吞噬着束缚自己的绿光,破笼而出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小瓶可是经由鸠霜之毒提炼而出的精华,足够你们两人享用了。”
仇林屈指一弹,五颗被荧光包裹的鸠霜之毒,飞旋着朝杨玄天四肢与胸膛之上的伤口奔去。
那五道由鸠霜之毒衍化而成的毒虫,一碰到殷红的鲜血眨眼间便没入了杨玄天体内,如虎入羊群一般东奔西窜,而后鸠霜之毒竟在杨玄天体内迅速分裂化为密集光点。
这一刻,鸠霜之毒所化之光点宛如山脉中的蛮牛,横冲直撞之余还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着杨玄天的生机。
剧烈的冲击与撕裂之力相伴而来疯狂肆虐,杨玄天的身体不堪重负,手肘、膝盖、躯干处血淋淋的白骨十分突兀的裸露在外。
杨玄天的五脏六腑逐渐衰竭,血肉精元在不断干枯,神智在衰亡与痛苦之中沉沦。
每当杨玄天要昏死过去之时新一轮的剧痛又卷土重来将之唤醒。杨玄天在昏迷与苏醒的痛苦煎熬之中苟延残喘。
“忍忍吧,很快就过去了,不过我们也该上路了,迟则生变。”
仇林淡漠的脸上不显喜怒,手中所提之幽黑绸袋迅速展开将杨玄天笼罩在内,仇林将之夹于腋窝之下,隐于屋内阴暗处,消失无踪。
城北,一处荒凉偏僻的山谷。
夕阳西斜,黯淡的金色霞光洒在怪石嶙峋的荒谷之内,将诸多奇石映照得微微泛红,沉闷的空气夹杂着刺鼻的血腥气味,残败的枝叶裹挟着累累白骨,被徐来的劲风推入深渊。
莫丰酬驻足于石双手负立目光远眺,其黑白交织的蓬松枯发越发稀疏,身上所着丹袍虽仍旧洁白如玉一尘不染,但其面容却十分憔悴,显然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爆血症折磨得有些心力交瘁。
“苏玄……爆血症的解药……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莫丰酬面迎晚霞轻声呢喃,稍显迟暮的面孔下隐藏着一颗蠢蠢欲动之心。
莫丰酬灵识漫延而出惊起山谷一阵骚动,在浩瀚灵识的窥探下,莫丰酬很快便发现了三里外一个浓阴遮蔽的山洞。
“水幕。”
莫丰酬口念术咒手掐法印,骤然间,一条悠长的水流奔腾而起将沿途的阻挡摧毁殆尽,由莫丰酬身前延至洞口,莫丰酬悠然踏上水幕,湍急的水流瞬间将其送至洞口。
山洞阴暗潮湿晦暗不明,不竭的“滴答”水声在耳边敲击心灵,周遭虫兽低声嘶鸣之声宛如冥府断魂的丧钟,洞顶罅隙间忽来的悚然寒风乱人心神。
一簇火焰自莫丰酬指尖升起,依靠微弱火光,依稀可见一个形如枯槁的人背对洞口,盘膝坐在青石之上,干瘪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莫丰酬在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与那封书信上残留着相同的灵魂气息,这个人是苏玄……
莫丰酬并不害怕苏玄算计他,四阶魂师与二阶魂师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并不是单靠偷袭暗算就能弥补的。
“苏玄……苏玄……你搞什么鬼?”
莫丰酬的连连吼叫无人应答,惊疑不定之时莫丰酬上前查看,手刚搭上杨玄天左肩,杨玄天便突兀的转过身来。
紧接着,密集的诡异血光如雨点一般自杨玄天四肢、胸膛内爆射而出,蜂拥朝莫丰酬袭来。
“是爆血症,该死……”
“水幕。”
莫丰酬手中火焰熄灭慌忙急退而去,磅礴魂力漫出构建起一道如同帷幕的水墙,将漫天血雨阻挡在外。
就在莫丰酬施展术法之时,洞内阴影处有人影浮动,而后温度骤降一截凌厉冰锥直刺莫丰酬后背。
事发突然,面对前后已成的夹攻之势,莫丰酬顿时惊恐万状,仓促之间并无应对之策。
莫丰酬只好急忙挪动身体避开心脏要害,那根冰锥霎时间便穿过了莫丰酬的右胸,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冰锥呼啸而过而后竟直接将水幕洞穿,鸠霜之毒所化血光在鲜血的吸引下疯狂穿过水洞,直接附身进入莫丰酬体内。
莫丰酬无力的依靠在潮湿的洞壁上,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枚颜色各异的丹药服下,冰锥所造成的伤并不致命,真正恐怖的是爆血症之毒。
莫丰酬之前在笃愈院终日与爆血症打交道,废寝忘食耗尽心思也无法研制出解药,时至今日也只能堪堪炼制出稍稍延迟毒性漫延的丹药。
此毒的恐怖之处在于拥有吞噬之力,不仅是血肉脏腑,连魂师的魂力与武者的元气都会被吞噬。
“你是谁?”这场有预谋的刺杀让莫丰酬怛然失色,警惕扫视四周的同时骇然出声问道。
自己与苏玄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他不可能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饵来诱杀自己,显然,这苏玄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恐怕刚才偷袭自己的才是幕后黑手。
只是莫丰酬想不到在大夏有何人要置他于死地。
“鸠霜之毒的滋味如何?”
暗阴处一个拄着蛇杖面容满是疤痕的男子一瘸一拐缓步走出,玩味的神情毫不掩饰的透着讥笑。
身中鸠霜之毒的莫丰酬有些绝望,厉声责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桀...桀...桀...师兄,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短短数十年,现在连师弟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仇林一改往日的沙哑之音,此时的戏谑之声格外浑厚有力。
往日熟悉之声直击灵魂,莫丰酬面色惨白,难以置信的指着仇林道:“是你,崔皓,不可能的……当年你身中剧毒又被我打成重伤最后还跌落了万丈深渊,你怎么可能活下来。”
“哼,你觉得我如今这副鬼样子算是活着吗?”仇林指着自己怒吼道。
“你是来报仇的吧。”莫丰酬喟然一叹。
仇林勃然变色道:“报仇?哼,侯景林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要灭了整个丹霞门?”
鸠霜之毒在莫丰酬体内兴风作浪,弄得他苦不堪言,但莫丰酬忍耐着不动声色,反而出言戏谑道:“我怕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寂寞,故而多送点人去陪你。”
仇林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丹霞圣典吧,你这个狼心狗肺之徒。”
“是又如何,我是大师兄,这门主之位和丹霞圣典理应都属于我。”
莫丰酬怨毒的面孔之上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仇林:“凭什么那个老不死的和师妹他们都青睐于你,等你死了都还不肯传位于我,还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哼,这些不过是托词罢了。”
“他们该死,通通都该死。”莫丰酬发了疯似的怒吼着,似要将沉积在心中多年的不平通通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