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过去,和自己产生过交集的她们,大多数都在读书时期,进入社会后,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站在今天的时间点,回看当年的我,两相对比,差距巨大。
十五岁的秋天,正式升入初三的我们,一年之后便要面临人生第一次重大的筛选。开学之初,班里进入一些陌生的新面孔,这些是上年中考失利的校友,想通过复习再博一次。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们或许因为家庭经济问题,抑或是学习成绩问题等等,放弃学业,可能这时的他们已经在南方的某家工厂中,做着计件工的活,也或许在某块工地上搬砖。
像我们这里的山区,孩子未初中毕业,辍学打工的不在少数。记得初一入学时,班里差不多快70人,而读到初三时,能剩下40人也算是一个体面的数字。
那时的我们,没有现在青春剧中狗血的剧情。毕竟是小地方,当年信息又不是那么畅通,一部言情剧几乎能陪伴整个青春的暑假。男生们课余时间无非是聚在一起晒暖,同时讨论着哪个班里的女生相对更漂亮,在春夏时节,是好色男生的狂欢季,可以透过白色的衬衣隐约看到女生的内衣,今天谁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便成为今日男生讨论的头条。可想而知,对爱情是何等的理解。
在那个既没有桂花香,也听不到秋蝉鸣的初秋,她就这样进入我的生活。
她叫田田,名字毫无诗意,是一个留级生,所以比我大一岁。山里孩子的名字就是如此的清俗,不像城里,男取楚辞,女取诗经。
初三的生活紧凑、乏味,时钟上的指针像是开启氮气加速功能,飞快地转动着。
我对第一次月考,为数不多的印象是,她考取班级第二名,我排在班级第十五名。这是让我不能接受的,毕竟我也算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成绩一直稳定班级前十,未来是妥妥要去读高中的。
按照成绩排座位,是班主任激励学生们的一种手段,我也因此离田田近了很多。当然男女同桌是不可能的事情,班主任不是老封建,他也没参加工作多久,对青春期的那种躁动,或许还很清晰的在脑海中闪现着。
她被安排坐在我的后面,班主任真是用心良苦,想着可以让她帮衬一下我这个落后的学生。
这或许是我人生中距离她最近时间最久的一次。
怎么也回忆不起,当年是什么契机,开始对她产生情愫。按照我现在的审美,她不是那种漂亮的女孩。不是某次翻书,发现当年被她退回的情书,可能我都已经忘记这段经历吧。
和她那时讨论最多的话题基本是关于老师和学习。我们又要避免被同学发现,所以基本是隔一个课间说一次话,可在每次说话时,她的同桌也会参与进来。
我很自恋的判断,她的同桌暗恋我。越是有这种感觉,我越是不敢看她同桌的眼睛,她的同桌却一直盯着我在看,总想把她的同桌给支开。
马上又要月考,我必须要行动起来。放学后去到文具店精心挑选一本信纸,想着以后经常和她书信往来,多买点总归是用得到。
回家后,进入卧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门锁上,担心在作案时,母亲进来。
一个小时后,书桌上只是多了几个纸团罢了。要么是字写错,要么是字写丑,要么就是前言不搭后语。第一次写情书,太注重完美,我要用最华丽的辞藻,去描述我对田田的情,用最生动的语句,来表达我对田田的爱。
第二天,我是第一个进到班里,目的就是不让其他人知道我后面做的事情。先像贼一样找到田田第一节课用的课本,把信夹在里面,放回原位。这一切做完后,感觉如释重任。
语文课教了哪些内容,我根本都没有听进去,只等下课铃响,可今天的时钟走的真慢,像是蹒跚的老人,慢慢的挪着沉重的步子。
下课铃终于响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答案,转头看她时,她却起身出了教室。正常来说,第一个课间属于我们俩的讨论时间,或许她内急吧。
接下来的几个课间,她都不在座位上。整个上午的我,就像站在村口的小媳妇,盼着丈夫的身影。
午饭过后,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本习题册,上面留有纸条:昨天讨论的错题,已更正,在43页。这是我俩沟通的暗语,立马翻到那一页,发现我写给她的信,信封的背面留下四个字:好好学习。
第二天月考,我整个人是懵逼状态,唯一在思考的问题:她究竟有没有看这封信。当然成绩公布时,我的排名跌落到第41名,班里学生总数是50人。而她的成绩也下滑了,掉出前十名。
我被调离到最后一排,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