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向他端相半晌,叹了口气,道:“我送一份礼物给你,你便去罢!”
皓轩听那老人语气,显是有一件重大难事,深以无人相助为忧,大乘佛法第一讲究“度众生一切苦厄”,当即说道:“在下虽然法术浅薄得紧,但若老前辈有什么难事要办,在下虽然本领低微,却也愿勉力而为,至于礼物,可不敢受赐。”那老人道:“你有这番侠义心肠,倒是不错。你法术浅薄,不相干,你既能来到这,便说明你是雷系灵主,那便是有缘。”
那老人衣袖扬起,搭在皓轩右肩之上。皓轩身子略略向下一沉,只觉这衣袖有如手臂,挽住了他身子,笑道:“好,好,乖孩子,你跪下磕头罢!”
皓轩听那老人叫他磕头,虽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想这人是前辈,向他磕几个头是理所当然,当下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咚咚咚咚的磕了四个头,待要站起,那人笑道:“再磕五个,这是本门规矩。”皓轩应道:“是!”又磕了五个头。那老人道:“好孩子,好孩子!你过来!”皓轩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前。
那老人抓住他手腕,向他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突然皓轩只觉脉门上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的冲向他的心口,只觉全身软洋洋地,便如泡在一大缸温水之中一般,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热气冒出,说不出的舒畅。
过得片刻,那老人放开他手腕,笑道:“行啦,我已打通了你的任通两脉,今后每过一日,你的法力就会精进一层,最终天下无敌。”
“这怎么好意思,前辈还是……”
那人微笑道:“你怎地说话如此无礼?不称‘师父’,却‘前辈呀,在下呀’的,没半点规矩?”
皓轩惊道:“什么?你怎么会是我师父?”那人道:“你刚才磕了我九个头,那便是拜师之礼了。”
皓轩体内的顾遥借皓轩之口道:“不,不!我有师父,怎么能再拜你为师?你这些害人的邪术,我也决计不学。”说着挣扎站起。
那人笑道:“你当真不学?”双手一挥,两袖飞出,搭上皓轩肩头。皓轩只觉肩上沉重无比,再也无法站直,双膝一软,便即坐倒,不住的道:“你便打死我,我也不学。”
那人哈哈一笑,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头上所戴方巾飞入屋角,左足在屋梁上一撑,头下脚上的倒落下来,脑袋顶在皓轩的头顶,两人天灵盖和天灵盖相接。
皓轩惊道:“你……你干什么?”用力摇头,想要将那人摇落。但这人的头顶便如用钉子钉住了他的脑门一般,不论如何摇晃,始终摇他不脱。
皓轩脑袋摇向东,那人身体飘向东,皓轩摇向西,那人跟着飘向西,两人连体,摇晃不已。
皓轩更是惶恐,伸出双手,左手急推,右手狠拉,要将他推拉下来。但一推之下,便觉自己手臂上软绵绵的没半点力道,心中大急:“中了他的邪法之后,别说法力全失,看来连穿衣吃饭也没半分力气了,从此成了个全身瘫痪的废人,那便如何是好?”惊怖失措,纵声大呼,突觉顶门上“百会穴”中有细细一缕热气冲入脑来,嘴里再也叫不出声,心道:“不好,我命休矣!”
只觉脑海中愈来愈热,霎时间头昏脑胀,脑壳如要炸将开来一般,这热气一路向下流去,过不片时,再也忍耐不住,昏晕了过去。
只觉得全身轻飘飘地,便如腾云驾雾,上天遨游;忽然间身上冰凉,似乎潜入了碧海深处,与群鱼嬉戏;一时在寺中读经,一时又在苦练武功,但练来练去始终不成。正焦急间,忽觉天下大雨,点点滴滴的落在身上,雨点却是热的。这时头脑却也渐渐清醒了,他睁开眼来,只见那老者满身满脸大汗淋漓,不住滴向他的身上,而他面颊、头颈、发根各处,仍是有汗水源源渗出。
皓轩发觉自己横卧于地,那老者坐在身旁,两人相连的头顶早已分开。
皓轩一骨碌坐起,道:“你……”只说了一个“你”字,不由得猛吃一惊,见那老者已然变了一人,本来洁白俊美的脸之上,竟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满头浓密头发已尽数脱落,而一丛光亮乌黑的长髯,也都变成了白须。
皓轩第一个念头是:“我昏晕了多少年?三十年吗?五十年吗?怎么这人突然间老了数十年。”眼前这老者龙钟不堪,没有一百二十岁,总也有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