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公司做半年计划的时候，都是各部门非常紧张的时候，产品总经理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讲述上个半年产品质量工作的情况，让生知道他们肯定还是要挨批的。
“上个半年我们做得很不好，很不好，希望大家能够针对之前的问题，制定一下本半年度的目标。我们的总目标是早期返还率不得高于百分之一，部门之间的返修率不得高于百分之二。请大家说说各自的计划和困难吧。”产总有点发怒，他不住地用笔头敲打桌面。
生产经理首先站起来，单刀直入：“我们的困难在于我们的测试精度，测试准确度还需要提高，要想把故障拦截在公司内部，就必须提高测试覆盖率和测试精度。”
殷经理干咳了两声，很快对生产经理的话给以反击：“提高测试覆盖率和测试精度是必须的，可是提高生产直通率更重要，我们的目标不是把故障拦截在公司之内，而是生产出没有故障的产品，……。”殷经理的话说得铿锵有力，生产经理不服，他站起来却没有反驳。
就在大家为工作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让生的电话铃响了，是他母亲打来的，他把电话紧紧靠在耳边，听周母讲：“昨天晚上灯坏了，黑咕隆咚的，我怕你爸摔了了，打电话告诉你，有空过来帮我们换一下灯泡。”
让生头皮一麻，就在他最忙最忙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说这么小的事，他把嘴靠近电话小声说：“妈，我在开会，找管理处换一下吧，以后这种小事就别给我打电话了。”周母不敢继续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产品总经理说：“我强调了多少次了，开会期间不要打电话。大家检查一下手机，要么关机要么设置成飞行模式。”产品总经理一边说话一边盯着让生。让生拿出手机，关掉电源。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十二点多了，结束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吃完饭从食堂回来了。让生一边急赶往食堂一边掏出手机，打开电源。
一条微信跃入让生的眼帘，把让生吓了一跳。
“爸骨折住院，在北方大学医院骨科住院部，看到信息，速来医院。”信息是子雅发来的，让生掉头转向车库，因为转身过急，差点碰到紧跟在后面的文舒。
“这么着急干什么去？不吃饭了？要不要我帮你带些吃的？”文舒下意识地闪了一下，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爸骨折住院了，我得马上去医院，帮我跟殷经理说一声，请个假。”让生没有停下脚步，他边走边对跟文舒说。
“我跟你一块去吧，你这么急能不能开车？”文舒看让生慌慌张张的样子，有些担心。
“没问题，我慢点开。”让生知道文舒的好意，他回过头来，对文舒讲。
“小心点！”文舒提醒让生，让生迅速走向地库。
让生开着车从车库出来，人流从食堂门口不断涌出，向让生的车走来，他几乎不能前行，车开得很慢很慢。因为心里非常着急，油门和刹车的控制不在像往常那么自如。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有人用力拍打让生的后备箱，他拉起手刹，开门下车，想看个究竟。一个小伙子坐在地上，抱着脚大叫。让生知道，他惹事了。
“把鞋脱下看看脚怎么样了？”让生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想看看伤是不是很严重。好友帮受伤者把他的鞋脱下来，脚拇指上面的肉已经脱落，血肉模糊，血液顺着脚往下流，让生被现状吓坏了，腿脚有些发抖。
他和小伙子的好友一块把小伙子抬到车上，准备送他去医院。他刚一开车门，文舒从后面拉住他说：“你坐副驾驶，我来开车吧，就你现在这状态，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呢？”让生看了看文舒，也不再说话，他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文舒发动汽车，缓缓前行。
车开到了医院，文舒停好车说：“你去医院住院部照看叔叔，我带同事去急诊看脚，咱们分头行动。”让生答应了，他转向被伤到的同事，对他说：“别紧张，有问题咱好好看，有什么事直接请文舒帮你处理，她全权代理我。”说完，让生拿出手机，给文舒转了两万块钱。
受伤的同事只管喊痛，也没听到让生在说什么？跟着他一块来的好友说：“周经理，您忙去吧，这里我们会处理好的，我们随时跟文舒小姐商量。”
……
……
让生跑到骨科住院部，子雅在门口左右徘徊，看样子很着急。”
”让生，你终于来了，我和妈一上午都在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微信，你都不回，真是急死我了。”子雅一边埋怨，一边拉让生往病房走。
“产品总经理给我们开会，要求必须关机。”让生简单说明了关机的原因，随后问子雅：“爸怎么样？“
“刚从ICU住进了病房，没有危险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
“妈说灯泡坏了，给你打电话你说让找管理处，你爸不想花钱，就用梯子自己要更换，梯子摆放的位置不合适，他要移动梯子。妈让他从梯子上下来，搬一下就可以了。爸说不用下，梯子上作业是他年轻时的老本行，他知道该怎么做。他想在上面移动梯子。没想到梯子一下就倒了，妈赶快拨打了急救电话。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就过来了，急救车把你爸先送到在ICU检查，做了各种检查，没有大问题才让我办理入院手续。”子雅简单说了父亲住院的过程。
“胡闹，真是胡闹！怎么就不能安生一会儿呢，总是喜欢省钱，省钱，最后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浪费。”让生不停地唠叨，他急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自己的父亲，他肯定会抽他两耳光。
“咱爸那样你还不清楚，既然这样你也别太急！”子雅在后面说。
让生推门进了病房，本来想吵父亲一顿，可是看着父亲躺在床上神智不清，脸色发青，他从着急变成了担忧。医生和护士过来了，检查了一下父亲的呼吸，心跳，大腿。
检查后对让生和子雅说：“根据伤者的CT和病情看，伤着摔倒的时候，大腿骨着地，导致股骨头骨折。”医生指给让生看CT片上的骨折部位，很清楚，周守义的大腿股骨头断裂。
“好在骨盆没有问题，要是骨盆受伤那就麻烦了。”医生继续说，“股骨头骨折的话，就只需要更换股骨头就可以了，不会有直接的生命危险。要是骨盆骨折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而且风险几率非常高。”
“谢谢医生！更换股骨头是什么意思？”让生问医生。
“换股骨头就是把折断的股骨头取出来，换上一个高分子材料的或者陶瓷的股骨头，手术技术成熟，成功率很高，当然也有不少并发症，比如感染、脱位、松动和假体柄折断，如果出现这样就的情况，就不好处理了。”医生详细地讲解手术的细节，让生听不太懂，他就知道医生说得对。
“最严重的并发症就是感染，如果出现感染，可能有生命危险，这个我们必须告知家属的。”
“那~~，……，”让生有些不知所措。
医生看出了让生的犹豫，马上说：“换股骨头感染的概率还是很小的，不像骨盆骨折那样容易感染。”
“换了股骨头后，能用多少年？”
“十五到二十年吧。”
说完，他见让生还没有反应，就继续说：“现在老人家七十多岁，二十年后老人家就九十多了，也算值得。”医生盯着让生。
“到期了还能不能再换？”让生想了半天，才抬起头问医生。
“还可以再换一次了，人的一生最多只能换两次股骨头。”医生微微地笑了笑说：“够了。现在的情况，要是不换，一旦被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更换后，多长时间可以行走？”让生还想了解更多。
“一周就可以下床进行康复训练，康复训练做得好的话，半年后就可以独立行走了，为了安全，不要急于求成，早期还是要借助助行器行走的。”
“嗯。”让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还有什么疑问吗？“医生问。
“没有了。“让生又强调：“主要是我不懂，提不出什么问题。”
“那你看看这些资料，要是没有意见，就在上面签个字吧，签好后送到我办公室。”医生把资料递给让生后，就和护士们一块出去了。
让生仔细看了下医生给的资料，好恐怖呀，上面说的都是风险，他吓坏了。周母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说：“手术吧，不手术你爸就再也起不来了。”子雅也说：“这些都是医院的免责声明，风险肯定会有，但几率很小，你不用太紧张，听医生的，手术吧！”
让生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子雅，他在资料上签了字，送到医生办公室。
母亲跟着让生走出了病房，他看了看母亲，满腹牢骚：“父亲怎么回事呀，本来这么简单的事，找管理处换一下就行了，现在却闹出这么大的事，又受苦又花钱。”
“你爸就是这样，我挡也挡不住。我给管理处打电话，管理处的人说收费，换一个灯条要10块钱，你爸说要这么贵，那不是坑人吗？深圳人就是会挣钱，他说这钱不能让管理处挣。他还说他是几十年的电工了，换个灯还要花钱找别人，真是有钱烧的。然后他就搬梯子自己更换，换就换吧，梯子的位置不对就下来移动一下，他在上面晃，一下就摔下来了。”周母也跟着儿子一块数落着周守义。
子雅从病房走出来，对婆婆说：“爸醒了，问你呢，你去看看吧？”周母转身去病房了。
子雅担心孩子，就对让生说：“我先回家吧，孩子们都在姥姥家，我过去把他们接回家。爸这儿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子雅说完就要走。
“行，有啥事我给你电话？”让生在后面说。
子雅转身回来了，她说：“给我车钥匙，我开车回去？”
“哦，车钥匙在文舒那儿。”
“怎么会在文舒那儿，你怎么能把车借给别人，出了事谁负责？”子雅生气地说。
“还有就是那个文舒，你以后少跟她来往，她这样一个轻浮的女人，游弋于你们两个已婚男人之间，我瞧不起她。”想起文舒，子雅不觉得又多说了几句。
让生听了后，很严肃地对子雅说：“文舒，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她和我只是同事关系，今天给她，是因为我开车过去过于慌张，把同事的脚给撵了，她开车过来帮我处理同事的事，你误解了。”
“就算这样，你以后也少跟她交往，要不然有你好受的。”说完，子雅就愤愤地走了。
